她身著淺褐緊襖,腳蹬小蠻靴,穿戴比他還利落,看來已到市集走過一圈了。只是她身材太好,這么簡單的衣著硬生生被她穿出了曲線玲瓏來,尤其貼身的褲子勒出一雙長腿的線條。
凡她所在,如春滿人間。
這么一個無限美好的人兒,任誰見了心情都會下意識轉(zhuǎn)佳,傅靈川心里卻有無限唏噓,于是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勸我與魏國締結(jié)協(xié)約時,已知我會成眾矢之的?”
馮妙君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于是傅靈川弄清了答案,長嘆一聲:“罷了,我答應(yīng)就是?!?/p>
馮妙君大喜,笑逐顏開:“既如此,堂哥明日就上廷吧?!闭?wù)多如牛毛,任她再怎樣兢兢業(yè)業(yè)也絕不減少分毫。這活計她真干不來,還得交給專業(yè)人士打理。
雖然大權(quán)在握,但馮妙君不會忘記自己接下王位的初衷:好好修行,壯大己身,再找到解除詛咒的辦法。既如此,她就不能被俗務(wù)困擾太多。
修行者的主業(yè),畢竟還是修行。沾染的因果太多,六根也不清凈了。
美人一笑,千嬌百媚。傅靈川卻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了再爭取她的資本,心下反倒沒有那般難過了。他點了點頭:“大司空柳聞?wù)闻迦鐪赝駤故纾矣幸馊⑺秊槠??!?/p>
馮妙君鳳眼一亮,鼓掌道:“堂兄好眼光,柳清如才貌雙全,柳司空提起他這女兒就得意得很?!?/p>
傅靈川輕咳一聲:“大司空與我從前不睦,恐怕……”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馮妙君笑道,“你且寬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女王既然打了包票,傅靈川臉上的神情也是一松:“既如此,我就等王上的好消息?!?/p>
兩人互視一笑,也當泯了恩仇。
目的達到,馮妙君調(diào)轉(zhuǎn)了馬車,往來路返回。傅靈川站在院門送別,馬車都從視野中消失了很久,他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良久,一聲長嘆,悵然若失。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她說得對。新夏得君如此,中興在望,他夙愿可償,又何必在意藉誰之手來圓此壯舉?
離開松溪別院,變作耳環(huán)的白板忍不住問女主人:“傅靈川說自己成眾矢之的,那是何意?”
車行轆轆,山林一片銀裝素裹。馮妙君一邊望著窗外的雪景一邊道:“新夏與魏簽訂條約,影響深遠。雖然內(nèi)容只是互不干涉,但對內(nèi)、對外都觸動了許多人的利益。對內(nèi),群臣和國民看似自愿,其實是被王廷以利相挾,他們早晚會反應(yīng)過來,這口怒氣必然要尋一個突破口?!?/p>
人類有“怪罪”的天性,一定要將自己的怒火發(fā)泄到別人頭上。這個“別人”,就是傅靈川。
“你看,我奪了傅靈川的權(quán),無論理由如何充分,有心人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力挺他的人并不多見。兩輪清洗下來,就基本拔除干凈??梢姡^去種種作為不被理解,暗中失了民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