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頜首,奮筆疾書,似想在自己改變心意前擬就。
而后他將牙管紫毫筆丟開,捂著額頭沉思起來。
良久,他才將御信往前一推,幽幽道:“來啊,送出去?!?/p>
這一刻的晉王,看起來仿佛蒼老了幾歲。
“如果馮妙君未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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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人煙開始密集,所經(jīng)城鄉(xiāng)也越發(fā)繁華。峣國地氣比魏、晉普遍偏熱,離白象山脈越遠,氣候就越發(fā)暖和。入冬時節(jié),她沒再在戶外見著一片雪花。
路上行人也不須穿著笨重的大棉襖二棉褲,尤其富家子弟,衣裳依舊靚麗如秋季斑斕。馮妙君看出,本地居民喜歡顏色鮮亮的服飾,這與晉的素雅、魏的樸實很不相同。
云崕走到哪里都是個發(fā)光體,能夠牢牢吸引別人的目光,這回也不例外。
兩人走了七天,就有五、六波人馬上前打探,想要結(jié)交于他。
如此風(fēng)采,誰不稀奇?
馮妙君還記得第一次有人找上來時,他們剛剛在鎮(zhèn)里換了馬。還沒走出西市,就有一名膀大腰圓、豪仆打扮的男子走過來作揖道:“這位郎君,我家公子有請!”
順著他手指方向,馮妙君看到十余丈外的茶館里坐著四、五人,被擁在中間的也是個魁偉大漢,粗眉方頜,正沖著云崕咧嘴。
馮妙君瞪大了眼,莫名地想笑。云崕卻只當(dāng)未聽見,邁步繼續(xù)往前行去。
主人就在不遠處盯著,健仆哪里肯讓他走,一抬腿就攔在他面前:“站著,乖乖隨我走一趟,我就不難為你……”
云崕瞥了馮妙君一眼,后者立刻收起了看熱鬧的心態(tài),不笑了。國師大人懶得理會這種雜魚,才叫她出手解決。
馮妙君出食、中二指交替擺動,模擬人腿行進,口中輕喝一聲:“滾回去!”
那豪仆不由自主一個轉(zhuǎn)身,往茶館走去。他眼中露出驚駭神色,大叫道:“放開我!”
他嗓門粗大,這一吼吸引不少路人。馮妙君也嫌他動靜大,伸手在小嘴前一劃拉,這豪仆跟著就緊閉雙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喉底嗚咽有聲。
云崕看也未看一眼就走了。
那豪仆走回主人身邊,“公子”看向這里的神情帶上怒容,忽然向左右使了個眼色。
就有兩名漢子站了起來,向這里走來。
顯然人家咽不下這口氣。
論有個招蜂引蝶的主人是種怎樣的體驗?馮妙君暗暗嘆了口氣,今兒天色很好,她心情也好,不想殺人。
云崕忽然輕哼一聲:“心慈手軟麻煩多?!毖粤T,袖口微微一動。
就見大步往這里而來的兩個壯漢忽然晃了兩下身子,“砰砰”兩聲接連倒地,眼睛兀自圓睜,七竅卻已經(jīng)流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