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覺得,這家伙渾身都是戲。要是有一天國師干不下去了,草臺班子里總有他一口飯吃。望著眼前蜷在榻上、漫不經(jīng)心看書的某人,無所事事的馮妙君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那位魏國來使喬天星,是個什么身份?”
按理說,能代表本國出使異地的至少是八面玲瓏之輩,可她怎么在這位喬天星身上尋不見多少長袖善舞的感覺?相比之下,那位檀青霜反倒更上道兒。
她也發(fā)現(xiàn)了?云崕頭都不抬:“魏峣戰(zhàn)局一觸即發(fā),你覺得魏國會往這里派出什么使者?”
馮妙君懂了。只看姚娘子等人的態(tài)度,就明白印茲人有多厭惡魏國。喬天星的護衛(wèi)要是不夠強力,搞不好他哪天半夜里就被剁了泄憤。
誰能舍得把人才往這里送?
“那么,檀青霜呢?”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桃源境怎么會邀魏使去順東風(fēng)談事?”最關(guān)鍵的是,云崕怎么知道他們即將會晤?她在順東風(fēng)事件中執(zhí)行的任務(wù)并不復(fù)雜,因為難點不在于她的演技,而是如何讓這幕戲中的人物都聚在一起,按云崕這幕后黑手的意愿激¥~情碰撞。
偏偏他還能獨善其身,不引來任何懷疑。
這份手段,她現(xiàn)在還是自愧不如。
“桃源境的確與魏國互通往來,但檀青霜真正要等的人不是他?!痹茘幬⑽⒁恍Γ昂臀菏沟臅钪皇琼槺愣?,連地點都沒有另外換過?!?/p>
“檀青霜還有另一樁約見?”馮妙君想問他怎么知道,但話到嘴邊忽然恍然,“她要見的人,是……公子您?”
當(dāng)然是云崕,否則他怎能對檀青霜的行蹤這樣了解?
他點了點頭:“與我的會面,安排在魏使之后。她明白我在印茲城不宜現(xiàn)出真容。”喬天星背著魏使身份來到這里,尚且招致峣人怨忿,更不要說魏國的國師親至了。
“然而見面地點是您定在順東風(fēng)罷?”她望著他,嘴角微微一撇,“順東風(fēng)出了那樣的事故,把她牽連在內(nèi)。呃,您就不怕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當(dāng)作槍使了?”
地點是他指定的,出了事,結(jié)果這廝卻從頭到尾都未露面,檀青霜再遲鈍也該覺出有異吧?何況那看起來是個精明的姑娘。
云崕聳了聳肩:“我相信她不會介意的?!?/p>
馮妙君不由得盯著他一頓猛瞧,瞧得云崕摸了摸自己臉皮:“看著這張臉也能入迷?”
馮妙君似笑非笑:“她被牽連其中都沒把您供出來,嘖嘖,您和這位檀姑娘,關(guān)系不一般哪?!鼻也徽f云崕給檀青霜傳遞了怎樣的訊息,馮妙君只抓住關(guān)鍵一點:
云崕親臨印茲城這件事,并沒有瞞著檀青霜!
她確切無誤地知道魏國國師在這里。假若她起了別的心思,云崕可就陷入了危險和被動之中。
云崕是何等機謹之人,敢傳達出這樣的訊號就說明,他很有把握,檀青霜不會出賣他!
這家伙跟檀青霜絕不僅僅是“認得”而已。得是什么樣的交情,讓多疑的云崕都不會去懷疑那一點點可能?
“不過是昔年舊識,她還記得我罷了。”云崕懶洋洋道,“去買一碗冷元子給我?!?/p>
“……沒地方買了。”她是拒絕的,想多聽一點八卦。
“驛館門口斜對面,入口有槐樹那條巷子里,不就有一家賣?”
這人的記性要不要這么好?“哦,那家啊?關(guān)門兒了?!?/p>
“……”她不想買也走點心,別用這么敷衍的借口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