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揚聽完兒子洋洋灑灑的堵漏計策后,已然徹底震驚了。
這是什么神算鬼謀!這么一個局,居然把這些盤外招都算進去了!
張學曾在第一層,沈廷揚在第二層,鄭芝龍在第三層,朱大典在第四層,上面還有楊嗣昌在第五層。
而沈樹人這個操盤提線的,自然是在大氣層了。他自己雖然什么實力都沒有,但左右逢源,借力打力,卻是玩得妙到毫巔。對利益的分析和拉扯,已然做到了極致。
沈廷揚震撼良久,才有些不敢置信地說:“我主張漕運改海,雖然損及朱家財路,但也是為了朝廷省錢為主,減少路途損耗,朱大典竟能如此恨我?若是他還有公心,不肯公報私仇,那怎么辦?”
“不可能,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那些吸著漕運血的貪腐畜生,怎么可能放過咱家。父親不信,那就再等兩三天,必見分曉?!鄙驑淙苏f得非常有信心。
沈廷揚一咬牙,決定再觀望一下,反正時間也不久,眼下他也沒別的操作可以做了。
……
三日之后,一切果然如沈樹人所料。
蘇州知府張學曾,再次把鄭鴻逵禮請上門。
鄭鴻逵還以為是事情成了、張府臺總算肯收銀子了,神態(tài)頗為輕松。
然而關起門來后,張學曾那神色客氣、態(tài)度卻不容置疑的堅定說辭,立刻讓鄭鴻逵有些措手不及。
“鄭都司,上次這些滋補的藥材,實在是愧不敢當。本官體質(zhì)也是虛不受補,你還是拿回去吧。”
“張府臺,你這是何意?”鄭鴻逵立刻就站了起來。
張學曾作了個虛按的手勢:“稍安勿躁,本官還是很想和令兄交好的,希望這次的事兒,不至于損及兩家關系。
本官也是無奈,昨日得了漕運總督朱大典的暗示,我估摸著,朱總督必然是因為沈主事反復勸諫陛下漕運改海之事,對沈家深為記恨。
如今沈家有人出事,他們想小事化大,何況還占著《大明律》的理。本官也開罪不起,只能公事公辦了。你們的關照,我為你們拖延了五六日,已是極限,這事兒就這樣吧。”
似乎是為了證明事不關己、別把仇恨值往自己身上拉,張學曾還很沒節(jié)操地偷偷給鄭鴻逵看了一眼朱大典給他的信。
當然,也僅限于肉眼看一下,看完后,張學曾就把信放在燭火上燒了。
鄭鴻逵無奈,只好默認了這事兒,同時他也挺會做人,并沒有收回那幾千兩銀子。只說:“張府臺高義,我們鄭家記下了。區(qū)區(qū)幾千兩銀子的滋補藥材,張府臺還是留下比較好,畢竟也幫我們拖了五六日了,該當?shù)??!?/p>
張學曾也不是很想退銀子,對方給了臺階,這事兒就順水推舟。
鄭鴻逵離開蘇州知府衙門,立刻就開始琢磨如何換個法子完成大哥的囑托、把大侄兒安全弄回福建。
然而這一次,鄭鴻逵并沒有機會完成任務了,因為僅僅兩天之后,他還沒想出計策,他侄兒鄭森就忽然消失了。
當然,鄭森也不算不告而別,他還給鄭鴻逵留下了一封密信,解釋了具體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