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樹人剛從合肥回南京時(shí),就給家里捎了信,把與楊嗣昌討論好的安排,都跟父親說清楚了。
沈廷揚(yáng)知道兒子很快能當(dāng)官,心情自然很不錯(cuò),就眼巴巴找了得力的人手來幫襯。
看這架勢,要是換了別人,如果不貪污,絕對養(yǎng)不起這么多助理。
沈樹人心中暗忖:這樣也好,既然打定了倒貼錢做官的主意,那就貫徹到底,咱是為天下百姓而出仕!不受崇禎的恩惠!
沈壽見少爺接受,又低聲說了個(gè)好消息:“少爺,那次買回來的董家小娘子,自從你因?yàn)榘缸颖灰扑湍暇┖螅彩切膽牙⒕?,茶飯不思,覺得少爺您是為了救她出苦海、陰差陽錯(cuò)惹的官司。
這次她寫了一封書信,苦苦哀求老爺讓她來。說是她也懂些寫寫算算、紡織女紅,可以做事報(bào)恩。老爺也準(zhǔn)了,我就把她跟少爺?shù)哪菐讉€(gè)貼身丫鬟一起送來了。
老爺還說,既然你要做官了,等官位落實(shí)后,就可以把昆山梨香院的陳姑娘也一起贖了給你送來,只要好好做官、用心為楊閣老辦差?!?/p>
說完這些事兒,沈壽也很有眼色地沒有再打擾,跟弟弟沈福一起退了出去,讓少爺好處理內(nèi)宅的事兒。
沈樹人乍一聽有些意外,隨后就釋然了。
董白并不知道他的計(jì)策,還以為他是“英雄救美”惹的官司,感動得稀里嘩啦也實(shí)屬正常。
要是不感動,那才叫沒心沒肺呢。
沈樹人并不想趁人之危,但也不想解釋。如今還沒過保密期,輕重緩急必須分清,董白要誤會就誤會吧。
想好了應(yīng)對之策后,沈樹人好整以暇地踱回后宅,入眼便看到鶯鶯燕燕好幾個(gè)侍女撲上來噓寒問暖。
尤其是通了房的大丫頭青芷,更是哭得稀里嘩啦的,連連問少爺這陣子在南京刑部有沒有吃苦。
“肯定吃了很多苦吧,都瘦了這么多了,可得好好補(bǔ)補(bǔ),心疼死人了?!鼻嘬泼仍谔K州時(shí)又瘦了十幾斤的身體,淚如雨下。
沈樹人不由好笑,寵溺地寬慰:“沒有的事兒,我既決心給楊閣老做事,如今兵荒馬亂的,前幾日去合肥還遇了流賊,還好家丁們的鳥銃犀利,殺了幾十個(gè)。
練練騎射,讓身體健壯精干些,總能多些保障。這都是我最近刻意鍛煉減下去的,沒吃什么苦。”
侍女們聽說他還帶著家丁殺了賊,更是嚇得花容失色,梨花帶雨。
一旁始終沒敢上來湊熱鬧的董白,聽到這兒也不由生出更多欽佩和愧疚,走到沈樹人面前,撲通一聲跪下。
“誒,這是何意?!鄙驑淙诉B忙攙扶。
董白鄭重地叩首:“少爺都是因?yàn)榕胰巧系墓偎?,連帶著國子監(jiān)吳司業(yè)質(zhì)疑你的入監(jiān)資格,說到底也是因?yàn)槟鞘聝?。都是奴家害了少爺身涉險(xiǎn)地,此生無以為報(bào)。
不過,奴家還在母孝期間,不愿違背本心,只求少爺先收留奴家在身邊,做些寫寫算算、織繡打雜的活兒,償還少爺?shù)亩髑椤?/p>
另外,奴家能被少爺所救,說到底得感激圓圓姐指點(diǎn)撮合,奴家也不能對不起圓圓姐。等奴家出了孝、圓圓姐也被少爺贖回后,奴家自然任由少爺處置。”
這話說得很卑微,但也沒得選擇,董白本就是破產(chǎn)抵債的存在。
沈樹人倒是無所謂,后續(xù)他或許也會有一些自己攀科技種田的私活兒,身邊跟個(gè)體己的女人,做過點(diǎn)生意懂點(diǎn)紡織業(yè)常識,說不定能用上。
他只是想到一個(gè)問題,提醒道:“你要留在我身邊,說是只為寫寫算算、織繡打雜,可萬一傳出去,外人未必會這么想,你這孝可就白守了。”
董白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奴家已經(jīng)想過,求少爺對外宣稱我已死了,父母遺名,也就不會再受損。從明日起,我改名叫小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