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回溯半個月。
崇禎十二年臘月末,京城。
例行的吏部京察工作已臨近尾聲,各衙門上上下下送錢走門路的人絡繹不絕,誰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數(shù)以百萬兩計的白銀,在各方勢力之間涌動流轉,化作一紙紙升遷調令,或是遮掩無能、文過飾非用的赦書。
該升的升,該保的保,該逃離戰(zhàn)區(qū)火坑的趕緊逃,皆大歡喜。
大明已糜爛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對于這一切,崇禎皇帝朱由檢,其實心里多多少少也清楚,要不然也不會兩度下罪己詔了。
他只是不愿意接受這個現(xiàn)實。
……
這天,又已是深夜時分,朱由檢照例在乾清宮內批閱奏折。年僅二十九歲的他,鬢角已經(jīng)有些白發(fā)。
不得不承認,不管政治手腕如何,朱由檢的工作態(tài)度還是很好的,非常勤政。
這一年里,他最關心的政事,當然是對張獻忠的圍剿軍情。
崇禎十二年,算是李自成和清軍比較消停的一年,全國上下的主要矛盾,恰恰是張獻忠——
李自成自崇禎十一年兵敗后,就在河南、陜西一帶轉入防守,化整為零退守各處山區(qū),雖然在積極招兵買馬擴大勢力,但暫時還沒敢轉入強勢進攻。
關外的韃子軍隊,去年破關殺進河北平原、在河間殺死了盧象升,導致明軍損失慘重。
但盧象升死后,洪承疇、孫傳庭都被從剿李自成的戰(zhàn)場上撤走,調往薊門、宣大、遼西堵口,清軍暫時也討不到好處。
所以北方地區(qū)在整個崇禎十二年里、反而處在一個短暫的微妙平衡中。李自成和清軍都不想啃硬骨頭,都希望明廷把主要精力用于對付另一方。
但誰都能預料到,一旦洪承疇或孫傳庭中任何一部出了問題,那清兵和李自成絕對會最后還感激了一番同僚,說是給安廬前線提供軍需后勤的部門,工作做得不錯,讓他沒有后顧之憂,聽說還節(jié)省了不少開支。
難得一條好消息,朱由檢立刻專心地往下讀,隨后就注意到了幾個名字,還有一串數(shù)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