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是皇帝的貼身太監(jiān),他來這兒就意味著皇帝的意思。
他肘彎搭著拂塵,見到陸停舟,和氣地笑了笑:“陛下聽說陸少卿在審牛詢,特地讓奴婢來問問,案子進(jìn)行得可還順利?”
陸停舟點頭:“有勞陛下費心,牛詢已經(jīng)招認(rèn),七年前的六盤村一案是他受王淵指使所為,他麾下士兵在京畿附近侵害村民也已有了實證,不日將會審清?!?/p>
李貴笑道:“不愧是陸少卿,果真年少有為,這么快就有了結(jié)果,奴婢這就回去稟報。”
“李公公慢走,”陸停舟將他送到獄外,“不知陛下為何如此著急?是有誰催問了么?”
他意有所指,李貴看他一眼,笑吟吟道:“可不是么,三皇子到陛下面前提過好幾次,說大理寺辦案拖沓,遲遲不給回音,而營中將士因牛詢被抓,人心惶惶軍心動蕩,陛下不堪其擾,這才派了奴婢過來?!?/p>
陸停舟笑笑:“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還請公公轉(zhuǎn)告陛下,若三皇子有何疑問,待大理寺結(jié)案,我會當(dāng)面向他解釋?!?/p>
李貴微微一笑,揚起拂塵掃了掃空中飛舞的蚊蟲:“難為陸少卿肯為陛下分憂,奴婢一定把話帶到?!?/p>
御花園里,一座精致的涼亭立于水邊。
亭上如涌泉般噴出涓流,涼亭四周水珠飛濺,帶著涼意飄灑在空中。
皇帝坐在亭中,聽了李貴回稟,笑了笑。
“好個陸停舟,朕還以為他只顧著成親,懈怠了公務(wù),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結(jié)果?!?/p>
陪在一旁的二皇子笑著附和:“陸少卿是父皇看中的人,就算是兒臣懈怠,他也不會?!?/p>
皇帝睨他一眼:“說的也是,你不好好在鴻臚寺待著,跑這兒來干嘛?想是又偷懶了?!?/p>
二皇子大聲喊冤:“兒臣冤枉,兒臣昨日才幫鴻臚寺卿送走一撥外邦使臣,今日好不容易得閑,聽說父皇身子不爽利,這才入宮探望?!?/p>
說著,他拽拽正在啃梨的六皇子,把他推到皇帝面前:“要說偷懶,六弟和我一樣,父皇不能光怪兒臣一人?!?/p>
皇帝哈哈大笑:“老六不像你們,他年歲還小,沒個正經(jīng)差使,只要別往山里跑,愛去哪兒都由得他?!?/p>
六皇子手腳的傷已經(jīng)好了,抱著一個拳頭大的鴨梨啃得正是專心,冷不丁被拽到皇帝跟前,無奈地看了二皇子一眼:“二哥,你每次都拉我下水?!?/p>
二皇子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一直想去工部嗎?今日見到父皇,你還不趕緊討個差使?”
“我不去?!绷首余洁欤拔覇栠^工部尚書了,去了工部每日不到辰時就要應(yīng)卯,我可不想那么早起床。”
二皇子無奈地看向皇帝:“父皇,您看看他,早起不來晚睡不著,冬天怕冷夏天怕熱,整日就會玩木頭,說出去像什么樣?!?/p>
“玩木頭怎么了,”六皇子挺起胸膛,“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大衍最了不起的機(jī)關(guān)師?!?/p>
二皇子被他逗笑:“就你這樣還機(jī)關(guān)師呢,下次可別再被蛇咬了。”
六皇子剛咬了一大口梨,噎得說不出話,只能鼓著腮幫瞪他一眼。
皇帝笑道:“好啦,你再惹他,小心他咬你?!?/p>
“誰要咬人?”一聲輕笑在亭外響起,梅貴妃提著一個食盒,款款步上臺階。
她來到亭中,一眼瞧見二皇子與六皇子,驚訝道:“原來兩位殿下也在,難怪大老遠(yuǎn)就聽見陛下的笑聲,你們這一來,陛下的氣色都好多了?!?/p>
二皇子微笑:“貴妃娘娘說笑了,這是三弟不在,我們才陪父皇說說話,若三弟在,想必輪不著咱們操心。”
梅貴妃笑看他一眼:“二殿下莫要謙虛,錚兒是粗人,整日只會練兵,說不來那些詩詞歌賦,你就別讓他獻(xiàn)拙了。”
她轉(zhuǎn)向皇帝又道:“錚兒聽說陛下身子抱恙,本想入宮探望,是臣妾叫他不要過來,以免擾了陛下清凈?!?/p>
皇帝輕“嗯”了聲:“近日諸事繁雜,他在營中待著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