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頁）

沈桃吃一半就擱了筷子，沈黎見她明顯沒吃飽，疑惑問:“怎么不吃了？”沈桃肩膀耷拉了下來，眼巴巴地看著碗里的米飯:“留著明兒吃，吃完了就沒了。

”沈黎聽得心里酸酸，小孩這是餓怕了，“明天還煮新的，吃吧。

”沈桃見姐姐如此篤定，才又克制地抱起碗，這會動作都變慢了，似乎填了填肚子后才想起要認(rèn)真品味來之不易的美味。

吃完飯，沈桃就毛遂自薦洗了碗，沈黎轉(zhuǎn)身接了鍋水起火燒了起來。

結(jié)果水剛煮好，一旁坐著的大爺就發(fā)話了：“我要洗澡。

”杭錦早受不了身上的黏膩了，下午沈黎不在家，他沒理由使喚一個毛孩兒，又不想動手，現(xiàn)在有現(xiàn)成的水，又習(xí)慣了被伺候，開口的語氣都理所當(dāng)然地使喚人。

沈黎瞥了他一眼：“要洗就等著，這鍋不是給你的。

”裝了半桶冷水，用幾瓢熱水沖勻到合適溫度，就拎去洗澡房，讓沈桃先洗。

剩下的全倒進(jìn)盆里用冷水沖勻，鍋里加新的重新煮，讓杭錦想洗澡就看火，說完端著水去了沈輝那屋，非不讓他坐著張嘴當(dāng)大爺，受傷了又怎么樣，反正她是沒聽說過受傷的人看個火煮水還能死人的。

沈輝現(xiàn)在只能靠別人幫忙擦洗，許是覺得不妥，他就讓沈黎給他擦臉和洗腳，剩下的他自個來。

沈黎耐心道：“那好歹我給你擦了身上，后背不好擦，剩下的再自個洗，成不？”沈輝只好點(diǎn)頭，脫掉上衣，肩膀到腰腹因長期爬行磕磕碰碰的痕跡遍布在干枯黝黑的身體上，讓人不忍直視，沈黎一頓，他忙擺擺手：“沒知覺了，爹不疼。

”沈黎沒什么情緒地點(diǎn)頭，給他擦了身上就到門口站著，等他自個擦完別的地方了，又進(jìn)屋幫他把身上的臟衣服換了，抬起一個癱瘓的男人并不容易，盡管他骨瘦如柴，但她身體龐大沉重導(dǎo)致每個動作都很艱難，等給沈輝換完衣服，又幫他翻個身趴著，免得生褥瘡，最后累的滿頭大汗。

沈輝紅了眼：“黎兒，是爹拖累了你，還有你娘，是我對不住你們。

”沈黎一時情緒復(fù)雜，為原主感到遺憾和心痛，又無法真的責(zé)怪，眼前這個男人懦弱，無能，但他對妻女絕對是愛的，只是天性造就了他，想讓他這窩囊性子支棱起來反抗父母，可能比要了他命還難。

她抿了抿唇，道：“爹放心，我會把日子過好的。

”沈輝抹了抹眼角，問她：“桃兒說你和丑哥兒去找里正了？”“嗯，他給當(dāng)了證婚人，婚書立了，會盡快去挪戶籍。

”沈輝聞言果斷松口氣，臉上也終于浮現(xiàn)了一絲輕松。

他是有私心的，自個是個廢人，擔(dān)子全壓在黎兒身上，丑哥兒正值壯年，還是村里唯一的獵夫，定能讓他們過上安穩(wěn)日子，原本操心的婚事解決了，閨女有可以依靠的男人，何樂不為？村里都說丑哥兒長得丑，沈輝并不覺得，丑哥兒怎么看都是正經(jīng)男人，又高又壯一身力氣，還有手藝，至于克妻的傳聞，他更不信，配他閨女，沒哪里不好。

沈黎不知道沈輝心里的那些彎彎繞繞，端著水出去，廚房里一大一小蹲在灶臺前不知說著什么，像挨著長的兩朵蘑菇。

杭錦折斷一根樹枝丟火堆里，肩抵了抵小姑娘問：“幾歲了？”沈黎不由得頓住腳步，感情不喜歡肢體接觸只是針對她的，只見沈桃扒著膝蓋偏頭看了他片刻：“七歲。

”“怎么那么矮，餓的跟猴兒一樣，你姐那么胖，不會是她連帶你和你爹吃的那份全塞進(jìn)她自己肚子了吧？”沈黎：“……”“才不是，姐把所有能吃的都給我和爹吃，她自個偷偷吃樹皮，我看到了她就說喜歡吃，樹皮又酸又澀，根本沒人會喜歡吃樹皮的。

”沈桃紅著眼睛吸了吸鼻子。

杭錦愣住，樹皮能吃嗎？他自出生起生活的圈子，都是奢華無度，鋪張侈靡的，壓根無法想象人到了什么程度才會吃樹皮，也無法理解是什么樣的無私才會把吃的緊給別人而自己去啃樹皮，這小胖妞倒是出乎他意料。

“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