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覺得自己與這一眾友人俱是同病相憐。
杜甫也聽過孔巢父之名,聞言也是感嘆:“李林甫奸小誤國,希望陛下能有所醒悟吧!”
【承載著無數(shù)士子青云夢的考試就這么荒唐地宣告落幕,可杜甫此時已經(jīng)三十五歲了,這是他,千古名作《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噴薄而出。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的喊聲振聾發(fā)聵?!?/p>
水鏡上出現(xiàn)了詩作原文,眾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是何等辛辣的諷刺?!
奉天殿。
朱元璋搖頭嘆息:“咱當(dāng)年給地主放牛的時候,看到他們一個個綾羅綢緞、山珍海味,他們都那么有錢了,卻還要苛待咱這些窮人,歷朝歷代權(quán)門豪家揮霍不知凡幾,誰看到老百姓受了多少苦??!”
太極宮。
李世民也是心驚,他素來愛民如子,聽的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道理,杜甫這幾句詩簡直將血淋淋的現(xiàn)實抖在他的面前,他已經(jīng)無暇去罵李隆基了,年輕時曾看過的黎民苦難一幕幕浮現(xiàn)在他面前,他開始反思:
“杜甫此詩,說的不只是那天寶年,朕的治下是否‘路有凍死骨’的情況下?這首詩,發(fā)人警醒??!”
他讓侍臣趕緊將這首詩抄下來,準(zhǔn)備掛在寢殿時時誦讀,提醒自己勿忘百姓疾苦。
興慶宮。
李隆基卻是惱羞成怒:“什么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我大唐糧稻充足國力強盛,杜甫他莫不是在抹黑朝廷!”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小臣無知,您莫要氣壞身子?!?/p>
高力士連忙勸撫,心里卻是暗自心驚,陛下和以前,真是大不一樣了。
【在這首五言詩里,他再也沒有《望岳》那樣的意氣風(fēng)發(fā),他見到唐玄宗和楊貴妃在驪山尋歡作樂,無數(shù)權(quán)貴衣帶飄香,觥籌交錯醉生夢死,而繁華之下是黎民百姓深深的血淚。
杜甫說今年秋天收成還不錯,怎么還會餓死人呢?
他又開始反思,“生常免租稅,名不隸征伐。撫跡猶酸辛,平人固騷屑。默思失業(yè)徒,因念遠戍卒?!蔽疑星矣泄偕?,既不用服役,又不用交租納稅,尚且難逃這樣悲慘的遭遇,那平民百姓的日子,又有多少辛酸呢?想想那些失去土地的農(nóng)民,無立身之所;戍守邊關(guān)的戰(zhàn)士,缺衣少穿,凍死餓死的,豈止是我一個人的兒子?】
未央宮。
劉徹微微呼出一口氣,語帶嘆息:“朕知道杜甫為什么被稱作詩圣了?!?/p>
他明明已經(jīng)遭受喪子之痛,卻能推己及人,從自己一身的遭遇聯(lián)想到天下萬姓的遭遇,這是孔、孟一樣的悲憫。
司馬相如亦是默然,他覺得自己實在是不自量力,杜甫被稱為詩圣,不只是因為他的詩寫得好,亦是因為這份同比圣人的心性,他眼中看到萬姓的悲苦,也敢在詩中辛辣的諷刺。他想起水鏡中講到他的賦時,提到的“勸百諷一”的評價,這樣的作品,又怎么能被人稱為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