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氣沖沖地向上首的君王一抱拳:“陛下,臣請命去把這個項羽找出來,以絕后患!”
“對!以絕后患!”
其他人附和道,群情激奮地望向始皇。
【大家知道太史公很欣賞項羽,曾作《項羽本紀(jì)》為之揄揚,認(rèn)為他的功業(yè)可以比肩帝王。這固然是司馬遷的一家之言,但“破釜沉舟,百二秦關(guān)終屬楚”,項羽的軍事才華是無可置疑的,他是一員悍將、一員猛將。
可司馬遷同樣沒有回避項羽的缺陷,就從他攻入咸陽焚毀秦宮室這一行為來看,就純是為了泄私憤、報私仇而全然不具備一個為君者的眼光和氣度。
順便,秦始皇“焚書”的事件曾在歷史上被人詬病不已,但研究表明,“焚書”是為了統(tǒng)一輿論、推行中央集權(quán)制度,而且也并不是所有詩書都被焚毀了,像宮室典藏以供博士研讀的儒書,還有農(nóng)耕、技術(shù)、天文等其他學(xué)派的著作也都保留了下來,反倒是項羽這把火,嗯……】
啊這……
知道內(nèi)情的人諱莫如深,尤其是漢初的一些君臣士人更是不自然地別開臉。漢代秦立,在很多問題上薄秦簡直是不成為的規(guī)定,也沒想到后人研究得這么清楚啊!
更多不知就里的人難以置信:“怎會如此?先生講的難道都是錯的嗎?!”
真正造成書史浩劫的,原來是秦末的起義烽火?
“不可能!”有儒生情緒激動:“這分明是他們蓄意為暴君翻案,秦始皇焚燒典籍坑殺儒生史冊共見,如此暴虐分明是獨夫民賊!”
“可話說回來,”旁邊有人面露猶疑:“《太史公書》似乎也未曾明言坑儒生吧。”
太極宮。
李世民對這些公案倒是清楚一二,跟著點評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本無可厚非,然而項羽焚宮室逞兇行,天下見之,如何不恐懼膽寒?反是劉邦入咸陽秋毫無所犯,楚漢之爭,勝負(fù)已分矣?!?/p>
【杜牧的論史詩也寫過項羽: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兒。江東弟子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認(rèn)為項羽不該為一時意氣自刎烏江,放棄東山再起的機(jī)會。
但其實我們理性分析歷史人物,卻不得不承認(rèn)王安石的看法,中原頹勢再難挽回,江東弟子今猶在,肯與君王卷土來?】
“說得好!”
開口贊嘆的竟然是杜牧。
“江東弟子今猶在,肯與君王卷土來。說得多好??!”
他沒有被人針鋒相對當(dāng)眾“打臉”的憤怒與尷尬,有的盡是論家得見新辟觀點的欣喜和驚艷:“頹勢難挽,骨氣已衰,經(jīng)此一遭,又有多少人能再次豁出性命追隨一個敗亡之人?況項羽未必就是那越王勾踐。王安石的眼光不可謂不獨到!”
中唐。
同樣作為懷古圣手的劉禹錫見獵心喜,當(dāng)即將這兩首詩品味了好幾遍,忍不住贊嘆道:“好??!一正一反各見其妙,杜牧以情入詩,王安石逆向起筆亦能不落窠臼,眼力可謂卓絕,此人胸中有丘壑啊!”
由于自己也志在革新,所以劉禹錫對這位北宋的變法先鋒很有好感,此時見了這兩句詩,更是恨不得一夢到那宋朝與王安石暢論古今了。
他鋪紙,將楚棠提到的兩首詩一左一右抄錄在冊,越看越覺得喜歡:“一面觀之難免有失偏頗,兼聽則明,古人誠不我欺!”
劉禹錫一邊感嘆一邊忍不住皺眉:“可惜啊可惜,楚姑娘不曾將王安石的詩念全,無法一覽全詩之風(fēng)采。”
他遺憾極了,忍了又忍沒忍住,斟酌再三,提筆在前面補(bǔ)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