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沖出去,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靈堂之上,耳目眾多,柳若煙這毒婦必定早有防備。她敢如此囂張,定然是確信她沈知微死得透透的了。
她強(qiáng)迫自已放緩呼吸,將每一口帶著腐朽棺木氣息的空氣都吸得極深、極沉,用這深入骨髓的冰冷來澆熄心頭的烈焰。
冷靜,沈知微!你必須冷靜!
外面靈堂的嘈雜聲浪,柳若煙那矯揉造作的哭泣聲拔高了,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
“嗚嗚……姐姐,你走得太突然了……留下這些香方孤本,妹妹實(shí)在惶恐,不知該如何繼承光大沈家的百年香道啊……”
字字句句,都在坐實(shí)她對沈家香道傳承的掌控權(quán)!無恥之尤!
緊接著,一個沉穩(wěn)威嚴(yán)、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敷衍的男聲響起,清晰地傳入棺內(nèi):
“柳良媛節(jié)哀。沈氏遺志,由你繼承,亦是告慰她在天之靈。父皇亦聞你于香道頗有天分,望你好生研習(xí),不負(fù)沈家百年清譽(yù)?!?/p>
太子蕭玨!
這虛偽的聲音如通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jìn)沈知微的心窩!前世,就是這個聲音,曾在她耳邊訴說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也曾在她沈家傾覆、她身陷囹圄時,冰冷地宣判“妖言惑眾,死有余辜”。如今,他竟如此輕易地,將她沈家百年的基業(yè),輕飄飄地“恩賜”給了那個冒牌貨!
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棺木內(nèi)壁的軟襯里。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如通巖漿,灼燒著五臟六腑,幾乎要沖破喉嚨噴薄而出!蕭玨!柳若煙!你們這對狗男女!你們欠我的,欠沈家的,我要你們百倍、千倍地用血來償還!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嚶燥@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管事模樣的聲音:
“稟太子殿下,柳良媛,按……按規(guī)矩,停靈三日,今日需……需得驗(yàn)明正身,方可蓋棺入殮了。您看……是否回避一下?”
驗(yàn)身!
這兩個字如通九天驚雷,在沈知微腦中轟然炸響!前世并無此節(jié)!定是柳若煙這毒婦心虛,怕她死得不夠“徹底”,故意在太子面前搬弄是非,臨時加了這一道索命符!
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殮衣,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一旦開棺驗(yàn)尸,她這微弱的氣息,這尚未完全冷卻的身l……立刻就會暴露無遺!所有的隱忍,所有的謀劃,頃刻間就會化為泡影,等待她的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結(jié)局!
怎么辦?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那沉重的棺蓋,隨時可能被撬開!
絕望的冰冷順著脊椎急速蔓延,瞬間凍結(jié)了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