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常哪敢去請旨,此時太后與少帝都在氣頭上,他這一去,分明是自討苦吃。于是他嘴上應承著蘭澤,轉(zhuǎn)身出了邀月宮,旋即拿出一道圣旨,命東廠的人拿下領頭的幾名御史,當即就地杖殺。
此道圣旨,對外不會以太后之名頒發(fā)。
而這些御史已跪數(shù)日,天寒地凍,本就疲憊至極,有些人僅受二十廷杖,便當場氣絕身亡。
如此情形,士大夫們自然還是要歸咎于蘭澤。
蓋因章慈太后壽宴之際,蘭澤有明顯放權(quán)的態(tài)度,眾人往日亦有所察覺,然無論蘭澤是否放權(quán),她皆無力奪回大權(quán)。只是蘭澤主動放權(quán),或許能獲片刻自由。
待御史們慘叫聲止,小太監(jiān)們于宮門前清理血跡,猶自心驚膽戰(zhàn),忽覺眼前一雙繡著金雀的紅鞋映入眼簾,待目光緩緩上移,但見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正是新入宮的莊妃甄秀晚。
她身著艷麗華服,臉龐嬌美,僅插一根牡丹簪于烏鬢中。
甄秀晚年方十六,乃甄家庶出的慈太后操控她尚不知足,如今又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只見甄秀晚款步上前,盈盈下拜:“參見陛下,臣女……臣妾恭請陛下圣安?!?/p>
蘭澤一時不知如何言語,示意宮女給她遞了個暖爐。
甄秀晚眸光如水,見蘭澤身形孱弱,腳步虛浮,便暗自揣測皇帝定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她心中暗自盤算著,面上卻不動聲色,與蘭澤一同用膳時,見蘭澤端坐不動,不禁疑惑問道:“陛下為何不用膳?”
蘭澤多日酗酒,胃口欠佳,勉強答道:“你自便吧,此處沒什么事,你不必侍奉朕?!?/p>
她又問道:“你可知道現(xiàn)在是何月何日?”
甄秀晚先是一怔,旋即心中暗笑,答道:“回陛下,今日乃是冬十二月十八日?!?/p>
“原來時間過得這么快?!?/p>
甄秀晚柔聲說道:“陛下覺時光飛逝,臣妾卻覺度日如年。原本太后讓臣妾十一月入宮,奈何臣妾染病一場,這才耽擱了。”
蘭澤瞥了她一眼,輕應道:“嗯?!?/p>
用罷午飯,蘭澤想起邀月宮有東西兩處暖閣,便將她安置到西暖閣入住。
甄秀晚恭聲應答,待行至長廊,見前方聚著一群人,原是邀月宮當值的太監(jiān)。
那些太監(jiān)正玩得興起,尚未發(fā)覺她到來,正圍在一起打骨牌。畢竟邀月宮上下人皆知,蘭澤并無實權(quán),一切皆由太后做主。而且蘭澤被困宮中,難以外出,這些奴才們整日無所事事,便時常在庭院中打牌消遣。
“去,什么……玩?zhèn)€通宵?你手這么瘟,在這里干坐著?”
“干爹,我不是故意的,這不是實在沒地兒坐?!蹦贻p太監(jiān)滿臉賠笑,局促地搓著手。
“那還不快孝敬干爹!忘恩負義的東西!”
數(shù)個太監(jiān)嘰里呱啦地說著,全常手里捧著熱茶,看著干兒子們打牌。
牌局喧鬧聲不絕,幾人爭得面紅耳赤。
甄秀晚身旁的陪嫁宮女見狀,忍不住低聲道:“娘娘,看來您所言不虛,這宮中,您定能成為第二個太后。”
“噓?!闭缧阃砦⑽⒁恍?,“心中有數(shù)便好,我們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