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事不可為,當行非常之舉。
毒殺、暗刺、設局等等,但取姬綏性命,蘭澤方能心安。如今權柄盡在太后手中,即便她重掌大權,要誅殺遠在封地的藩王姬綏,也需尋個名目將其召入京城。
時日漸迫,蘭澤憂思愈重,決意先發(fā)制人,為免姬綏生疑,她想于歲末宮宴之際,遣宮人給姬綏暗下鴆毒,以試其效。
又思及章慈太后,蘭澤還打算假借太祖托夢,暗示太后姬綏有謀逆之心,持劍弒君,將甄氏滿門屠戮,若太后心生疑慮,則可借勢而為。
此后,蘭澤在邀月宮靜養(yǎng),重傷未愈的甄修證前來求見,蘭澤無暇顧及,命宮人回拒。
但文華殿還有他人請見。
宋付意步入邀月宮之際,恰逢巳時正刻。
他初見蘭澤,是殿試傳臚之時。彼時太后垂簾攝政,蘭澤年方十二,雖為天下之主,卻無威儀,被太后強按于御座,猶左右顧盼。
突聞稚子之聲,宋付意不禁仰首窺視。
少帝見其目光,非但不怒,反而莞爾。
今昔之聲交迭,童稚不再。蘭澤道:你有救駕之功,欲求何賞?
宋付意恭謹回答:“臣蒙圣恩,愧領厚祿,豈敢再受陛下珍賜?待臣他日略有建樹,再領恩賞。”
蘭澤凝神之際,宋付意自懷中取出《治河策》上卷,雙手奉呈,一旁宮女躬身接過,細檢無虞后,方置于朱漆托盤,經(jīng)叁轉(zhuǎn)之禮,終獻御前。
蘭澤極少面見朝臣,尤其是內(nèi)閣相關者甚。此輩奏章,多直呈章慈太后,皇帝御覽不過形同虛設。
如今竟有大臣親呈奏本,蘭澤十分愕然。她執(zhí)卷細覽,但見治水方略條陳分明,頷首道:不愧金榜探花。
她也心中暗嘆,這人膽識非常,竟敢越慈闈而達天聽。
但宋付意此舉,也讓蘭澤心生疑竇。
按制,此等奏疏當直呈太后,而非御前。
蘭澤無臨朝之意。能免早朝之勞,避奏章之煩,深居宮闈,也是自得其樂,每日賞花斗草,調(diào)香品茗,勝過朝堂上的明爭暗斗。
中宮嫡出,襁褓封王,八歲立儲,十二歲登基,皆靠章慈太后籌謀。故而蘭澤對太后并無仇恨,她只是不愿誕育子嗣,才與太后生出嫌隙。
宋付意或許誤解了,以為她受制于太后,所以才特呈此疏,以表忠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