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是陳家,你是你,我不會將你們混為一談,你不必為此傷懷愧疚。”
陳意濃眼神愕然,她沉默一路,憋了一肚子的話最后只說了句:“多謝你幫我。”
謝枕弦虛弱地笑了一下:“我也是在幫自己?!?/p>
說這話時,他看向陳意濃身后不遠處的公主府侍衛(wèi),那侍衛(wèi)背對著他,正豎起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
“可算到了庾城!”獄卒用破布擦了一下臉上的汗,熱得滿臉通紅。
守城看見文書,放他們進城。
一路上,他們不曾遮掩,就這么讓戴著木枷的謝枕弦坐囚車從街市上穿過去,頂著眾人奇異厭惡的目光。
謝枕弦緊了緊手心,低下自己的頭。
陳意濃看他這樣,就想起四年前回宣京時見到謝枕弦的第一面。
那時的謝枕弦穿著玄色騎裝,打馬穿街,不知惹了多少姑娘青睞。
彼時陳意濃還不知這位公子就是與自己有婚約的順興王世子。
如今這番光景,就是對謝枕弦的折辱,而陳意濃只是一個鬼魂,連為他遮擋那些目光都做不到。
陳意濃腳步輕快地過去坐在囚車外,臉上帶著對新地方的好奇:“謝公子,你喜歡吃魚嗎?”
謝枕弦手心微松,微微偏過頭,疑惑地看著她。
陽光下,少女膚色幾近透明,她揚起一抹笑:“庾城靠海,這里的人以打漁為生,平日吃的最多的就是那些海貨,日后要在這邊長住,你可得習慣他們的食物?!?/p>
謝枕弦抿了抿唇,良久才低低回答:“我不怎么愛吃魚。”
魚刺多,幼時挑魚刺的丫鬟馬虎,讓他被魚刺卡了喉嚨,那種窒息的感覺,與當時在牢中那人用水沾濕宣紙蓋上臉時沒什么差別。
陳意濃有些苦惱,又扯起別的話題,謝枕弦顧不上尷尬,只認真聽著陳意濃說話,他知道陳意濃是看出他的屈辱,在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他們一路到了青陽縣,這是謝枕弦日后要待的地方。
青陽縣縣令仲世昌挪動著圓滾滾的身體,對著領(lǐng)頭的獄卒笑了笑。
“下官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吶!下官備了酒菜為諸位接風洗塵,請諸位賞臉,進去嘗一杯吧?”
獄卒正熱得心頭煩躁,一聽有酒菜,對著仲世昌拱了拱手:“還是縣令考慮周到,我們送這謝氏過來,日后謝氏就待在青陽縣,縣令看著安排,只要讓他不離開青陽縣就行?!?/p>
說著,獄卒在仲世昌耳邊嘀咕幾句,仲世昌連連點頭,瞟了眼謝枕弦。
囚車被打開,謝枕弦卸下木枷,渾身變得輕松不少,那些獄卒和侍衛(wèi)進了縣衙去吃酒菜,謝枕弦則是跟著縣衙的一個小廝朝著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