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青鸞的印象里,謝云祁身為太傅,臉色永遠都是那副云淡風輕,運籌帷幄的表情。
其它太傅都在頭疼皇子和公主的不配合,時常被氣得唉聲嘆氣??芍挥兄x云祁,似乎只需要他一個眼神,就能讓人乖乖聽話。
在楚青鸞的心里,一開始,她對他是既敬重又佩服的。謝云祁只大她五歲,其才華卻早已享譽文壇界。
“公主言重了,臣只是不忍公主再被蒙蔽。”謝云祁淡淡地道。
楚青鸞徑直向前,走向他身后那輛豪華的馬車,卻在經(jīng)過謝云祁身邊的時候突然駐足,道:
“謝相大可放心,本宮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今后,也不必再拿此人來試探?!?/p>
“臣,自然信得過公主!只是……”
他頓了頓,突然偏頭,漆黑的瞳孔緊盯在楚青鸞臉上,語氣亦帶著幾分森寒的味道:“近日本相聽說了一則趣事。
定國公府的秦小姐,正在滿京城的挑選相貌俊美,才華俱佳的美男子,說是要為公主舉辦一場琴會,從中挑選幾個稱心如意的面首。不知道對于此事,公主怎么看?”
楚青鸞聞言,鳳眼微瞇,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她側首看向身后的知夏,后者立刻慌亂的低下頭,手指有些不安分地絞著衣角。
“哦?”楚青鸞收回視線,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謝相的消息倒是靈通,本宮才回京不過半日,竟連這等‘趣事’都能傳到謝相的耳朵里?!?/p>
謝云祁依舊云淡風輕:“臣身為宰輔,自然要關心京中的動向,尤其是……”他頓了頓,眼尾那顆淺痣在陽光下竟格外的醒目:“與公主相關的消息?!?/p>
另一旁,裴淵在聽聞這個消息后,臉色驟變,握著劍柄的手青筋暴起。
但很快又重新卸力,緊繃的肩膀緩緩放松。無論公主做什么決定,他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哪怕公主要選面首,那也是她的權利。
只是——
裴淵閉上眼,努力忽視心底的那股失落和悵然。
公主身份尊貴,陛下甚至有意立她為儲,裴淵深知,日后她的身邊不可能只有一個男人。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守護在她的社身邊,只要她一回頭,第一時間就能看到自己。
“有意思!”
楚青鸞輕笑一聲,緩步繞著謝云祁踱了半圈,最后停在他前面的位置,“謝相這是在關心本宮的私事?”
她忽然前傾了幾分,兩人距離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還是說,謝相也想要參加這場琴會?”
話落,謝云祁罕見的怔了怔,那張云淡風輕的臉上出現(xiàn)了片刻的凝滯。
楚青鸞這話,可以說得上是對他的侮辱了。
堂堂宰輔大人,百官之首,一人之下,竟跟那以色侍人的面首做比較,這難道不是對謝云祁的侮辱么?
好在這話是楚青鸞刻意放低了聲音說的,旁人并未聽見,只道兩人是在寒暄些什么。
畢竟,謝相曾經(jīng)是公主的太傅,兩人三年沒見面,有些話題要聊也是正常。
而這頭,謝云祁在反應過來之后,眼睛微微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胸腔緩緩發(fā)酵。
他目光緊盯著楚青鸞,半晌后,唇角勾起一個清淺的弧度:
“那公主愿意……邀請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