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賬房不但在堂上喊冤,抖出他才是放印子錢的主使,更把這些年他如何花用公中賬目倒了個底朝天。
換作平時,池弘光不至于如此著急。
崔賬房手里沒有證據(jù),就算想拉他下水,衙門只會不了了之。
至于花用公中賬目,他是池府家主,花公中的錢怎么了?別人的唾沫星子濺不到他臉上。
但這回不同以往。
這是在衙門的大堂上,聽到這話的不只有好事的百姓,更有池依依本人。
池依依這些年從未過問公中賬目,池弘光偶爾會在她面前抱怨,只說上司和同僚索取無度,他的俸祿還不夠陪人吃頓便飯。
對此,池依依總是柔聲安慰,讓他實在拮據(jù)就從公中取用。
既然妹妹如此說了,他又怎能拂了她的好意。
池依依這么能掙錢,他用得再多也只是九牛一毛。
說不定她還藏了許多私房,就像當初雷姨娘那樣,哪怕父親賣光家產(chǎn),她也舍不得拿出來供他們花用。
當年要是沒有他這個兄長,池依依早就被嫁給了鰥夫,現(xiàn)在還不知在哪兒吃苦。
她開過蒙,念過書,理應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
他雖然用了她的錢,不過是想讓她少些內(nèi)疚罷了。
何況一個家里,始終得靠男子出頭,若不是他在三皇子跟前得了青眼,別人都要拍他馬屁,池依依的手藝再好,她的繡坊能有今日紅火?
所以對于花用公中之事,池弘光原是不當回事的。
但崔賬房在眾人面前將他說得如此不堪,還抖出不少陳年舊事,按照嚴管家的說法,池依依不等案子審完就離了府衙,對嚴管家更是沒有好臉色。
如此看來,池依依對他怕是有了隔閡。
池弘光回城以后,本想先去趟衙門探聽虛實,但一進城就被人指指點點,他命小廝四處打聽,得知百姓們將他罵成忘恩負義、侵吞家產(chǎn)的無恥之徒,還說他整日出入青樓賭場,直把他描述成一個浪蕩子弟。
這讓池弘光實在難以忍受。
那些人怎能將他和別的浪蕩兒相提并論!
他是池府家主,可不是那些靠父親祖父蔭庇的不肖子弟。
別說他極少踏足賭場,就連青樓,近些日子也未再去了。
青樓的女子只會哄騙錢財,哪里及得上他從揚州買來的美姬,不但能將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還將他的友人哄得眉開眼笑,無比羨慕他得了一雙寶貝。
池弘光捫心自問,除了卻不過三皇子的要求,答應將池依依送給他做妾,他并無半點對不住池依依的地方。
話說回來,讓她嫁給三皇子也是為池依依打算。
且不說那是皇親貴胄,單說皇帝至今尚未立儲,三皇子及其母家在軍中根深蒂固,指不定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就落到三皇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