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只咬唇忍著,一直等夜鳶替她將頭發(fā)上染上的血全部洗掉,方才被她扶著起身。
“這些衣裳都是新的,夫人先且將就穿著?!?/p>
白色褻衣繡著銀紋,大小竟是與她剛好。
沈霜月?lián)Q好衣裳,夜鳶便扶著她到一旁床榻邊坐下。
“本是該替夫人請個大夫,但是眼下不便讓您與外人相見,所以只能奴婢幫您上藥了。”
“夫人這胳膊上的燒傷很重,被火灼焦染塵的地方得清理干凈才能上藥,等下可能會有點兒疼,您忍著些?!?/p>
沈霜月點點頭:“我知道。”
夜鳶是個很溫柔的人,也懂得怎么讓人卸下心防,她替沈霜月清理手臂上的爛肉時,明明她臉上巴掌印清晰,身上的傷也不是尋常內(nèi)眷會有。
可是她眼里沒有半點嫌惡鄙夷,也沒有任何窺探之意。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問上一句這些傷勢是怎么來的,只是仔細清理傷口,時不時輕聲問上一句“疼嗎”。
屋中暖意盈盈,明明是最尋常不過的相處,沈霜月卻莫名酸澀堵了喉嚨。
這幾年除了今鵲,哪怕是伯府下人對著她時也總是帶著打量之色,除了那些因傳言而來的不屑鄙夷,剩下的即便是沒有惡意也會帶著好奇和窺探。
人人都想將她扒皮抽骨,想要知道那爬了慶安伯的床氣死親姐的人是什么模樣。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遇到能夠將她當作平常人,不帶任何善惡偏見的目光了。
從入皇城司后所有的戒備和不安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不解和茫然,她吶吶張嘴“你……”了一聲,想問夜鳶是裴覦的人為何不探問,可到了嘴邊的話卻梗在喉間,不知道接下來該何言。
夜鳶扭頭:“怎么了,可是奴婢弄疼了您?”
沈霜月眼底泛著紅倉促低頭:“…沒有?!?/p>
手臂被燒傷的地方皮肉焦黑,幾乎剜掉了傷處爛肉才見了干凈的血。
沈霜月疼得唇上慘白幾近暈厥,等包扎好傷處時,她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
兩日的受寒和接踵而至的疲憊如強壓著的潮水洶涌反撲,等夜鳶替她重新?lián)Q了干凈褻衣,抬頭就見床上的人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
外間有腳步聲靠近,站在門外許久的裴覦聽見里面屬于沈霜月的呼吸聲平穩(wěn),這才走了進來。
“侯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