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晉的昭儀薛氏,卻趁人不注意,只輕抿了一口,而后借著衣袖掩蓋,假裝飲滿了。
眾人的目光大多集中在高位的皇后身上,即使有看著下面四人的,注意力也是分散的。
因此薛昭儀這一動作并未被發(fā)現(xiàn)。
除了江書鴻。
她可不在乎其他那些晉升的人,她們和她八竿子打不著,她的注意力大半都在難為過自己的薛昭儀身上,余下小半則關注著皇上的反應。
薛昭儀這有意的動作自然避不開她的眼睛。
宮里并沒有薛昭儀不飲酒的傳聞,況且如果她實在不能喝,在宮里這么幾年,皇后也早該知道了,她告罪以茶代酒不就是了?何必要偷偷避酒?江書鴻低聲交代流螢,讓她注意薛昭儀今日的吃食和動作。
今日她帶了流螢與銀燭前來。
流螢是會醫(yī)的,中秋家宴畢竟有飲有食,有個懂藥理的在旁邊看著,她也安心。
銀燭則是傷已養(yǎng)好,她便多帶她出來走動走動,好叫她不覺得被主子拋下了。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酒過三巡,宴過小半,流螢終于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低聲對江書鴻附耳道:“薛昭儀應當是有孕了。
”江書鴻眉梢一挑。
“她身后的宮女為她布菜時,跳過了蟹釀橙和甲魚湯,這兩樣都性寒活血,孕婦碰不得。
一般宮女布菜,都是樣樣俱全,怎會專門跳過兩樣主菜?哪有這樣伺候的?”這么看來確實是有孕了。
薛昭儀如此作為,是知道了自己有孕,卻要瞞著旁人。
有孕是喜事,本無必要隱瞞,她這樣躲躲閃閃,是怕人算計嗎?剛懷上的頭兩個月,胎像最不穩(wěn)當,旁人要做些手腳也最容易,過了兩個月就好些了。
如果能瞞過這段時間,躲過初期的明槍暗箭,想必平安生下孩子的概率也大些。
薛昭儀的心思并不難猜。
只是太醫(yī)每五日就要請平安脈,她能瞞過去,想必也花了不少功夫吧?江書鴻不準備讓她如愿,卻也不愿意將自己暴露出來。
思來想去,她低聲與交代銀屏交代了幾句。
銀屏聽了,雖不大明白主子要做什么,卻能捕捉其中的關鍵詞“劉采女”。
娘子是要設計將那日的恩怨報復回去嗎?娘子還心里記掛著自己在烈日下跪著的那一個時辰嗎?她全神貫注地注意著,終于等到了劉采女起身離席。
江書鴻自然也注意到了,她靜等片刻,估摸著時候到了,便也帶著銀燭起身,準備不驚動人地離開。
不曾想上首的蕭景明注意不到劉采女,卻看到了她的動作,不由問道:“江寶林這是做什么去?”江書鴻急于脫身,便佯裝紅了臉,羞赧道:“嬪妾是要去更衣。
這桂花蜜酒好喝,又不醉人,嬪妾貪杯,飲得略多了些。
”蕭景明不覺奇怪,大約是她早就說過母親的桂花糕,因此江寶林饞嘴、愛桂花,他都是知道的。
又見她中秋佳節(jié),穿得喜慶熱鬧,比起侍寢時的簡單妝飾,另有一番好看,瞧著也賞心悅目。
于是笑道:“你既喜歡,就叫嚴祿平宴后再給錦繡居送些過去。
”景寶林前一秒還在暗笑這江寶林上不得臺面,竟飲酒如此不知節(jié)制,當著皇上的面說要去更衣,鬧出笑話;下一秒聽到皇上這話,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