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寶林前一秒還在暗笑這江寶林上不得臺面,竟飲酒如此不知節(jié)制,當著皇上的面說要去更衣,鬧出笑話;下一秒聽到皇上這話,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
她的神色不帶掩飾,附近幾個嬪妃看在眼里,心中紛紛有了思量。
江書鴻卻只顧著謝了恩退出去,忙去尋劉采女的影子。
在凈房外看到了劉采女身邊的宮女,想必劉采女還在里面。
從凈房到宴席的必經(jīng)之路上有座假山,江書鴻與銀燭一起躲進了假山里頭。
等到腳步聲傳來,從假山縫隙處窺得劉采女的衣角,江書鴻開口道:“一會兒出去,我向薛昭儀敬酒賠罪,你也趕快跟著,有點眼力見兒,明白了嗎?”銀燭也配合接道:“奴婢明白,只是奴婢愚鈍,不知為何要向她賠罪…”這聲音不大不小,顯得像是主仆二人找了沒人的地方竊竊私語,卻又恰好能被路過的劉采女聽見。
劉采女果然好奇,眼神示意自己的婢女別出聲,駐足聽著。
“薛昭儀為那點事就要罰你,必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她能不記仇嗎?如今她又升了昭儀,想為難我一個小小寶林,豈不是更容易?”“趁著今天中秋家宴,皇上皇后都在,我賠罪她自然要受下,之后明面上至少不能再難為我了。
況且她剛剛晉升,心情正好,我姿態(tài)擺得足一些,說不定她就真再不計較了呢。
”銀燭恍然大悟:“還是娘子您想得周全。
”江寶林得意洋洋:“只是千萬得快些,一會兒我更衣完回去,立刻就敬酒賠罪去,可不能讓劉采女搶了先機。
”“劉采女為何會搶了先機?”銀燭不解地問。
問得好!外面的劉采女暗贊,她也想聽為什么自己要搶這個先機。
“你沒見上次薛昭儀走時,還瞪了劉采女一眼嗎?咱們衣服穿錯了,是惹她生氣;劉采女把這事嚷嚷出來,不也給她沒臉嗎?她要記仇,自然不會放過劉采女。
”劉采女心下一驚:薛昭儀當日確實也看了自己一眼,現(xiàn)在想來,那眼神算不上友善。
她一個寶林都擔心至此,自己這個小小采女呢?“賠罪這種事,第一個有誠意,第二個不就只是跟著有樣學(xué)樣而已嗎?但凡晚了一步,就顯不出誠意來,咱們可得快點去。
”邊說著,江書鴻邊踏出腳步聲,作勢要往外走。
劉采女聽到動靜,匆匆離去,腦海里全是那一句:咱們可得快點去。
絕不能叫江寶林爭了先!殊不知江書鴻從假山繞出來,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露出滿意的笑意來。
果然沒讓她失望,一個還未侍寢、第一天請安,就要用那樣拙劣的手段挑撥是非的人,能沉得住氣嗎?……江書鴻更衣完回到席上時,劉采女已經(jīng)整理好言語,起身行至薛昭儀案前了。
“昭儀娘娘,上次是嬪妾不好,不該擅將您與宮女作比,都是嬪妾的不是。
嬪妾以酒謝罪,求娘娘寬宥!”說罷竟跪了下去,舉起酒杯一仰而盡。
薛昭儀暗惱:這是想在皇上皇后面前告自己一狀嗎?拿這事來賠罪,是為顯得自己心胸狹窄?其實她也心知那日的事根本就不算事,那段日子總覺得身體不舒服,心情也就格外差,看誰都不順眼,江寶林是正好撞在她槍口上了。
后來連著不舒服了好幾日,直到請平安脈時才診出,原來是有喜了,難怪身上總覺得沉重,吃東西也沒胃口。
江書鴻和銀燭沒猜錯。
薛昭儀心下如何不滿,面上還是友善:“妹妹言重了,快起來。
酒本宮就不喝了,那日也是本宮不好,嚇到你們了,妹妹快別往心里去。
”劉采女卻是個死腦筋,一心等著薛昭儀也喝她敬的酒,遲遲不敢起來。
場面竟就如此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