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追查線索,但別打草驚蛇。”他起身整理袖口,“這幾天我在省城坐鎮(zhèn),有任何進展立刻報告。”
“明白,五爺?!崩淄サ膽鸨绕綍r快了半拍。目送那道清瘦背影消失在旋轉門外,老人撫著胡須輕笑:“總算有了當家人的氣度?!?/p>
晚風裹挾著桂花香鉆進車窗,方濤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
二十年前的滅門慘案像塊磁石,牽引著某些模糊的感知。
這種似曾相識的悸動令他煩躁,既荒誕不經,又真實得如同血脈深處的呼喚。
次日晨光中,王興源的來電打破沉思。聽到“海盛樓之約”,方濤望著后視鏡里自己泛青的眼圈:“我正巧在省城?!?/p>
正午時分,當他推開檀香木包廂門時,三位白發(fā)老者齊刷刷轉頭。王興源起身相迎:“這位就是持有玄鐵令的方先生?!?/p>
“后生可畏??!”把玩翡翠煙斗的陸老爺子瞇起眼,“小王你莫不是在消遣我們?”他身旁的博物館長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精光乍現。
王興源撫著胡須頷首道:“正是鳳城那位方先生。那會兒我在古玩街接連兩次走寶,全賴小友當場指點迷津。”
“王老可是咱們省鑒寶界的定海神針,全國能入您法眼的不過寥寥數人,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朱成金捻著菩提手串,尾音里帶著若有若無的譏誚。
聽出話中機鋒,王興源將茶盞往檀木桌上一擱:“諸位莫看方先生年紀尚輕,那雙火眼金睛連我都要自嘆弗如。若非親眼見證過他的本事,老夫豈敢妄言?!?/p>
始終沉默的羅蕭然突然起身,金絲眼鏡后目光灼灼:“能讓王老折節(jié)推崇,想必有過人之處。方先生,可否讓在下見識傳說中的蚩尤令?”
“羅會長真要花五億買塊破鐵?”朱成金手中茶湯險些潑灑,“要我說還是先送去省博做碳十四檢測?!?/p>
“若真是上古遺珍,何須檢測?”羅蕭然整了整西裝袖扣,語氣淡然卻不容置疑。
王興源朗聲大笑打破僵局:“諸位且坐,雨前龍井都要涼了?!?/p>
方濤早已大馬金刀落座,聞言掏出個油紙包往轉盤中央隨手一撥。黢黑的令牌滑過紅木桌面,在眾人倒吸涼氣聲中穩(wěn)穩(wěn)停在羅蕭然面前。
“當心!”陸奇峰下意識伸手要攔,卻見羅蕭然霍然起身,從懷中取出雪白手套戴上,雙手捧起令牌時指節(jié)都在發(fā)顫。
茶室陷入死寂,唯有放大鏡擦過銅銹的沙沙聲。朱成金百無聊賴地轉著翡翠扳指:“要我說,這物件……”
“噓!”王興源忽然豎起食指,渾濁老眼精光暴射。
只見羅蕭然額角沁出細汗,鏡片后瞳孔劇烈收縮,忽然仰天大笑:“天佑我羅某,此物紋路暗合《山海經》所載,銅銹包漿入骨三分,斷非后世能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