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心里琢磨開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忙著跟柳爺這些人打交道,天天在外面跑,很少在村里待著,也沒參加集體勞動。
雖說他是獵戶,按道理不用下地干活,可這人心吶,就怕不平衡。
他打獵打來的肉,雖說也分給大家一些,可自己留下的總歸是大頭。
以前他沒太在意這些,今天這幾個人的話,就像一記警鐘,讓他猛地意識到,自己好像最近有些疏忽了,不知不覺和村里的鄉(xiāng)親們拉開了距離。
用現(xiàn)在話說,就是疑似有些脫離群眾了。
抽中華,喝茅臺,頓頓吃肉,哪兒還有個農(nóng)民樣?
雖然農(nóng)民就該過得苦這種話聽起來讓人很想反駁。
但可惜,事實就是如此。
就跟好人就該被拿槍指著一個道理。
李冬生越想越覺得心里不踏實,可別因為這點事兒招人眼紅,再惹出啥麻煩來。
之前曲梅那事兒就夠他頭疼的了,可不能再來幾個這樣的主兒。
想來想去,李冬生決定得親自去探探村里人的想法,不能再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得想法子把這關(guān)系給捋順,不然這往后的日子可不好過。
正好今天兒李冬生沒啥要緊事兒,就琢磨著去水庫那邊瞅瞅。
他心里惦記著村里人的看法,想去探探自己現(xiàn)在到底是個啥處境,和鄉(xiāng)親們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熱乎。
李冬生到了水庫工地,大冷天的,工地上熱火朝天。
鐵鍬尖插進凍土的悶響,一聲接著一聲。
放眼望去,二十多頂狗皮帽子在工地上攢動,大伙身上的棉襖,補丁摞補丁,在冬日的太陽光下,泛著深淺不一樣的灰色。
“冬生,你咋來這兒了?”石大山扛著扁擔(dān),從人群里擠了出來。
他那粗布褂子的前襟上,沾著不少泥點子。
雖說石大山是民兵隊隊長,可說到底還是村里的老百姓,該上工的時候,也得跟著大伙一起干活。
“昨兒個去后山,沒在雪窩子里把腳給陷住吧?”
石大山打趣道,旁邊幾個挑土的媳婦聽了,都忍不住笑。
李冬生笑著回應(yīng):“能困住我的雪窩子,還沒凍得那么瓷實呢!”
嘴上說著,他眼睛可沒閑著。
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人看他的眼神。
可看了半天,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就發(fā)現(xiàn)石清露瞅他的時候,眼神里帶點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