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裴棱皆抬首看向二樓,那里站了一位女郎——面點珍珠,衣著黛紫。
她眼瞼輕垂,正俯瞰下方的一切。
半晌,她開口,聲音冷淡疏離:“以細(xì)繩懸翡翠,持瑪瑙棒輕叩之。
若品質(zhì)上佳,則發(fā)清越之聲。
”剛才那清脆的第一聲,便是瑪瑙叩翡翠的聲音。
“姑娘,你可明白了?”她遠(yuǎn)遠(yuǎn)睨了令知荷一眼。
那第二聲……必是樓上之人,存心往下扔的。
令知荷瞟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玉鐲,正欲開口。
那女郎便又說:“小郎,你不隨你兄長上陣殺敵,開疆辟土,在此處作甚?”她冷冷看著裴棱,扶了扶頭上的玉花釵。
裴棱行揖,一貫笑容掛面的他,在見到那女郎后,神色復(fù)雜,嚴(yán)肅起來:“嫂嫂安好,愚弟才干不及兄長,成不了事,便只好隨友人出來閑游。
”聽了他說的話,那女郎絳唇翕動,眉頭一皺,她冷哼一聲:“友人?便是你身旁這位姑娘……當(dāng)真是玉質(zhì)天成,我那雕花玉鐲都遜色三分。
”她眸色落在令知荷臉上,八分冷,又有其他道不明的情緒。
繼而,她又淡聲道:“小郎還當(dāng)勤修正事,莫要辜負(fù)父親兄長。
”說罷,她沒有再看裴棱,拂袖離去。
裴棱抬起頭,只見了一眼背影,又側(cè)過身。
“她一貫如此,并無惡意。
”裴棱解釋道,神色惋惜,將那地上的碎玉拾起,輕輕擦拭干凈,收入袖中。
令知荷不知侯府家事,既沒傷到她,也就無關(guān)緊要,于是只“嗯”了一聲。
自上次裴棱自報家門,令知荷便知,長寧侯府老侯爺已逝,如今的寧候,是裴棱的兄長。
而裴棱,便是長寧侯府的小侯爺。
方才裴棱稱那女郎為“嫂嫂”,想必是侯夫人,蕭夷了。
二人關(guān)系必不簡單。
令知荷心想,只覺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采購?fù)曦浳?,令知荷與小廝們回了商船,而裴棱,不知去了何處。
——在廣陵這幾日,令知荷與苓兒游船畫舫,賞舞聽曲,日子過得實在滋潤。
廣陵特色佳肴豐富多樣,十分可口。
為此,苓兒不惜下功夫?qū)W來一道名為“縷子膾”的菜肴。
苓兒叉著腰,氣喘吁吁,不知那魚在廚房里蹦了多久。
“怎地這么滑,怎么也抓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