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神兵天降,非人力可及,唯天命所鐘者方能駕馭!老道…老道惶恐!”
這番話說得卻是發(fā)自肺腑,是張角此刻心境最真實的寫照。
他幾十年的道行,幾十年的謀劃,本來都要付諸行動,如今卻親眼目睹神兵天降,內(nèi)心震撼無以言表。
陸長生靜靜地聽著,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他微微側(cè)身,目光落在張角匍匐的脊背上,片刻后,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張角的肩膀。
這一拍,不重,卻讓張角渾身肌肉瞬間繃緊,仿佛被烙鐵燙了一下。
“起來說話吧,國師?!标戦L生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張角依言起身,垂首侍立,仿佛是怕被看穿一般,不敢直視陸長生。
陸長生收回手,重新望向斗獸場,語氣仿佛在談?wù)撎鞖猓骸凹炔慌氯?,又何必怕天??/p>
張角的臉色突然一怔,隨后猛的抬頭,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怕人?何必怕天?
這…這還是那個只知道縱樂享受,一意搜刮民脂民膏的大乾皇帝嗎!
“陛下,這是…何意?”張角試探性的問道。
陸長生轉(zhuǎn)過身,目光如炬,直視張角那充滿困惑與震動的雙眼,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道長說是天兵降臨?可古語云,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天就在那里,亙古不變,它豈會因區(qū)區(qū)帝王之事、人間興衰,而輕易顯靈,降下神兵?
真正影響我們喜惡、決定我們命運的,終究是人,是人心,是人所行之事?!?/p>
說完陸長生頓了頓,向前逼近半步,無形的威壓讓張角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所以,張道長,”陸長生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直指人心的力量。
“不要總盯著天看。天太高,太遠,太虛。要看人,看眼前的人,看這天下蒼生?!?/p>
陸長生此時的目光銳利如刀,牢牢鎖住張角:“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如同驚雷炸響在張角耳邊!
“我這個人,怎么樣?”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再是天命所歸的象征,而是一個…“人”的評價?
張角驟然手足無措!仿佛一葉孤舟被拋入了驚濤駭浪之中。
修道七十載,他觀天象、卜吉兇、論天命、談氣運,甚至在私下里,對著弟子的時候,妄圖代天行道!
他習(xí)慣了用玄之又玄的天道來解釋一切,評判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