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歲立在月洞門前搖頭,實在想不通大哥這般脾性,怎就讓如花似玉的表姐這般念念不忘?
……
戌時三刻,沈文淵帶著滿身秋露歸來。
書房內(nèi)燭影搖紅,他摘了官帽重重嘆息:“上回的貪墨案牽扯半數(shù)皇室宗親,陛下輕拿輕放,今日早朝,證據(jù)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盡數(shù)焚毀?!?/p>
“全燒了?”沈嘉歲霍然起身。
博山爐青煙裊裊,在她眸中凝成寒霜。
有關原書的記憶瞬間翻涌——秋分那日,江南來的商船燃起沖天大火,十萬匹綢緞化作飛灰。
沈文淵揉著眉心:“皇上要保皇室顏面,刑部侍郎親手點的火?!彼鲆娕畠荷裆挟悾皻q歲?”
“爹可記得江南貢船幾時到京?”沈嘉歲指尖劃過黃梨木案幾,在積灰上劃出深深痕跡。
前世這場大火讓綢緞價格翻了十倍,若能在此時提前囤貨,日后定能大賺一筆!
檐角銅鈴在秋風中叮當亂響。沈文淵掐指算道:“按往年慣例,約莫霜降前后?!?/p>
話音未落,沈嘉歲已提著裙擺往外跑,鵝黃披帛掠過石階上零落的桂花。
三更梆子敲過,裴彤對鏡拆開發(fā)髻。
銅鏡里映出案頭三本舊書,燕回時清峻的字跡猶在眼前。她鬼使神差翻開扉頁,忽見批注旁畫著個小人,正揪著胡子與經(jīng)義搏斗,噗嗤笑出聲來。
與此同時,沈鈞鈺瞪著帳頂蟠龍紋出神。案頭《孟子》還攤在昨夜那頁,硯臺里墨汁早已干涸。
來財躡手躡腳進來添燈油,被他突然出聲驚得打翻燭臺。
“表妹裴彤今日可曾用膳?”
來財戰(zhàn)戰(zhàn)兢兢答:“表小姐酉時就要了碗白粥?!?/p>
沈鈞鈺抓起外袍又摔回榻上。
雕花窗欞透進曦光,將地上碎瓷照得星星點點。他煩躁地扯過錦被蒙住頭,卻遮不住心頭那抹鵝黃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