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曲山彎下腰,含下爆米花,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謝謝兒子?!?/p>
天空本來一片晴朗,但很快布上了一層烏云,“要下雨了”,有人在喊。
孔曲山是個做事未雨綢繆的人,時常出遠(yuǎn)門就帶著一把傘,他把傘從腰間解下來,“兒子,你拿著傘回家去,我還要去趟廠里?!?/p>
孔陽接下了傘,像往常一樣,他點了點頭,聽了父親的話,他站在街外面的山坡上,看著父親沿著馬路一步步走向紡織廠,背影慢慢縮小。
那是今陽市最大的紡織廠,名叫蒲公英,紡織廠里有上千名員工,父親就在紡織廠工作,他工作努力,是廠里的勞模,家里的墻上還貼著廠里發(fā)的獎狀。對于父親,孔陽無比驕傲和崇拜。
隨著電閃雷鳴,孔陽提前打開了傘,他那片家屬樓離街市不遠(yuǎn),每次在街市與父親離別,收下一包爆米花,孔陽都會獨自回家。
但是這一次,當(dāng)大雨嘩嘩啦啦下起來后,他卻轉(zhuǎn)過了身,目光穿過雨箭朝紡織廠的上空望去,他有種隱隱的擔(dān)憂,擔(dān)憂父親沒帶雨傘,全身濕透,連家都不能回。
他向反方向走去,抗著暴雨走向了紡織廠。見到父親是他最大的愿望。
因為是廠家屬,孔陽經(jīng)常來紡織廠玩,他走到紡織廠時,小腿以下已經(jīng)全部被雨水浸透了。
他還記得很久以前來到這里,無論刮風(fēng)下雨,這兒都很熱鬧,紡織廠門口有保安叔叔,大門口必定人來人往,廠里面必定機器轟鳴,可是今天,這里就像一座空城。
因為紡織廠倒閉,這里再沒有以前的生機,唯一熱鬧的事,是一大群廠工堵在廠里面喊著工資補償?shù)氖隆?/p>
今天暴雨傾盆,他沒有見到這些情緒激動的廠工,而是走入一座雨水浸透的空城。
黃昏已至,再加上烏云暴雨,孔陽的眼前幾乎一片漆黑,但他在灰暗的視線當(dāng)中看到了一小片光亮。
他熟悉紡織廠的房子,那塊地方是廠辦的辦公室,他步履蹣跚地走了過去,父親說來紡織廠,一定去了那。
終于走到亮著昏黃燈泡的辦公室門口,他收起傘,準(zhǔn)備敲門進(jìn)去,敲門前,他走過辦公室外的窗戶,窗戶里的情景頓時飛入他的眼簾。
那是孔陽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畫面,他以后常常做噩夢,夢見自己回到那個場景,每一次,他都膽怯、惶恐、害怕,他后怕,他痛恨,他甚至想一刀了結(jié)自己。
[]密室民宿殺人案18
窗戶里面亮,外面暗,孔陽就像一個無辜的旁觀者,看到了屋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
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那是歸向陽,他正用一根麻繩將孔曲山的脖子纏住,兩人的肢體糾纏在地上,歸向陽的力氣明顯要大一些,使勁勒住孔曲山的脖子。
孔曲山呼吸困難,面色卡白,但他是勞模,是廠里的工人,他雖然身材不高,但力氣不小,他一直在反抗,以至于歸向陽的罪惡沒有立即得逞。
就在這時,歸向陽大喊了一聲:“龍善文,你還愣著干嘛,快來抱他!”
“我答應(yīng)你,一萬報酬……”
在孔陽驚恐的視野里,過了一小會,一個身材偏瘦的女人走向了孔曲山,她好像也受到驚嚇,但是她卻充當(dāng)了歸向陽的幫手,趴了下去,緊緊抱住了孔曲山的雙腿。
就在兩人合力之下,孔曲山失去了呼吸,他僵硬地,全身猛然抖動了一下,整個人都翻了過來,瞪著的眼睛帶著不甘和絕望正好對著窗戶。
全身發(fā)抖的孔陽嚇得失聲痛哭,那是他的父親,可就在這一刻,他死了??钻枏膩頉]有想過一個人死亡是什么樣子,可是父親卻眼睜睜在他面前死去。
歸向陽抬起頭,他警惕地望向窗臺,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窗外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