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烏不解,“有甚么可惜的?”
“我連寶術(shù)都沒用上?!币浊殡y過地吁氣,“…卻已將他們打了個屁滾尿流。”
插手起風(fēng)瀾
青嶂間飛瀑流瀉,素珠迸濺,云氛盤縈。
圍臺的金漆柱旁,兩個人影默然觀戰(zhàn),清風(fēng)拂動袍袖,金絲紋縠邊燦燦生光。微言道人捋著白須,望著臺上亂景沉吟許久,在旁的棠衣弟子則背手微笑,若有所思。
臺上人影如云,修士們于彩光四溢雜亂奔走。有個白袍少年被烏鳥銜在空中,抱手俯望下方,眉眼含笑,意氣飛揚。祝陰仰起臉,覆著紅綾的雙目向著那白衣少年的方向,一動也不動。
良久,祝陰忽而發(fā)問:“道人,敢問大師兄的寶術(shù)究竟為何?”
微言道人一愣,拍著腦瓜子道:“唉呀,老夫忘了,你入門得晚,沒見過你師兄,不知道這事兒吶!”
老者長長吁氣,閉目道:“是叫…‘形諸筆墨’的寶術(shù)?!?/p>
“筆…墨?”祝陰略一忖度,笑道,“聽來像是個能畫餅充饑的幻術(shù)?!?/p>
“看似如此,實則不然。”微言道人將花白的髭須仔細(xì)地一根根捋平,“老實說,老夫也對他那寶術(shù)瞧得不大明白,與其說是能將畫兒、字兒從紙里掏到手中用,還不如說,他能改易因果,革天變地?!?/p>
胖老頭兒從腰里解下根藜杖,老莖頭指向天穹,問:“祝陰吶,你瞧那是甚么?”
祝陰瞧不見,可卻能察覺他伸拐時掠過面龐的清風(fēng),遂答:“是天?!?/p>
微言道人笑呵呵道:“在你眼里,是一片穹頂,可在你師兄眼里,卻興許是一面書頁?!?/p>
書頁?祝陰眉頭微蹙。
“在你師兄看來,這天地興許就似一冊書。山川草木,蟲魚鳥獸,都不過是神明造世時留下的墨跡、形畫、字眼?!蔽⒀缘廊藝@道,“升天之前,他曾同老夫述過自己所見之景,可老夫究竟是個凡人,他所見究竟如何,實在難以想出吶?!?/p>
祝陰默然不語,垂頭望向腰間犀帶。他將短劍拔出了鯊皮鞘,積雪似的寒光映亮了道人雙目。那是一柄降妖劍,刃身上篆著天官符首、彎曲的密咒與神物畫,有隱隱的血光在其間流淌。
“弟子認(rèn)為…”祝陰突而抬頭,語氣斬釘截鐵,“如今在圓臺上的那一人,絕非昔日的大師兄。”
微言道人驚愕,被他周身散開的戾氣嚇得肚腹一抖,“這…這話怎地這樣說?雖說那小子如今落魄了些,穿的道袍也不干不凈的,可那神色、語氣…錯不了哇,那就該是你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