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言道人不曾想到,這總?cè)氯轮姶髱熜忠幻娴牡茏樱缃駞s似生了一身的尖刺,教人難近,還對歸來的易情充滿疑心,總覺得那是化形的妖物,一副深仇大怨的模樣,雖臉上含笑,看著卻似是在暗里磨牙,恨得要將那人拆吃入腹。
清風(fēng)掠過,槐花飛旋,如細(xì)碎落雪。
花瓣落在祝陰覆眼的紅綾上,他輕輕一撣,在鼎沸人聲中,又仰首向著那飄飛在空的道士少年。
“道人,若他是師兄,祝某自然欣喜若狂??扇缃褡D硡s不能將他認(rèn)作師兄,您莫非沒看到…他頸中的那條縛魔鏈了么?”祝陰沉聲道。
微言道人嘟噥:“看…是看到了。那是只有妖魔才會縛上的鏈子,可…老夫總覺得指不定是天廷出了甚么差錯,把那渾小子錯作了個鉗奴……”
祝陰淡淡道:“那人身上有邪氣,被縛魔鏈暫且壓著。血的氣味也不似是人血。更何況——”
他將手里的降妖劍翻給微言道人看,百煉鋼刃上浮現(xiàn)出妖冶的紅光。曾有數(shù)以萬計的妖魔喪于次劍之下,妖血淌過劍脊,留下宛延的真名。
此時劍刃嗡鳴震顫,似在怡悅歡欣。它渴求著妖物的鮮血與性命,嗜殺是它唯一的本性。
“…降妖劍認(rèn)得每一個飲過血的妖魔。從見他插手起風(fēng)瀾
手上仍殘留著鮮血漫溢感,溫?zé)岫つ?。只是祝陰不知這印象究竟從何而來。
也許他是在何處殺過那偽作大師兄面目的妖魔。他先前所殺妖魔甚眾,不知其中是否有妖物會復(fù)生??赡茄锶缃駞s已得意洋洋地上天壇山來,化作文易情的形貌想竊入觀中。一股濃烈的厭惡之情自祝陰心頭涌上,他雖對此妖全無記憶,可至少降妖劍的劍脊里已深銘下吞噬妖血的印跡。
祝陰側(cè)過面頰,微言道人面色煞白,兩唇似因驚愕而抖顫不已。胖老頭兒啞聲道:“…那…那小子真的是妖,還被你……殺過?”
棠衣弟子望著降妖劍,道:
“已殺過的妖魔,降妖劍絕不會認(rèn)錯?!?/p>
微言道人汗如雨下,支吾著搓手,一時無言。若祝陰所說為真,那此時在圓臺上將眾修士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威風(fēng)八面的那少年道士便真是個連縛魔鏈都難拴住的妖鬼,棘手之極,要多少法寶才能鎮(zhèn)得下?正手足無措之時,卻見得祝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