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許久,祝陰踏著清風(fēng)歸來,如一片落紅般在易情面前徐徐降下,喚道:“師兄,這些日子要去祝某那處歇宿么?”
易情怔了一怔:“去你那兒?”
祝陰背著手,笑容可掬:“師兄還未去過祝某的寮房罷?那處布下了祝某從北極驅(qū)邪院帶回的法印、符箓,山中精怪妖鬼絕入不得?!?/p>
易情摸了摸脖中的鐵鏈,嘆氣道:“可我也是妖怪,你那些祛邪陣法難道不會把我殺個灰飛煙滅么?”
“會?!弊j幬⑿Α?/p>
易情無言以對,半晌道:“噢,那你自個兒睡去罷?!?/p>
祝陰卻作遺憾態(tài),搖頭道:“那可不成,祝某著實(shí)放心不下師兄。若是離了師兄一步,要您不小心丟了性命,祝某會食不甘味、寢不安席?!?/p>
說到此處,易情覺手腕一緊,卻見紅衣少年捉住了他腕節(jié),莞爾而笑,“師兄盡管放心,祝某會照管好師兄,會將您捧在手心里、含進(jìn)口里,不教鬼怪侵襲。”
“不必…”易情話音未落,卻見得祝陰笑靨如花:
“師兄也莫要多想,祝某欠您一條命,便只會還您一條命,多的不會還?!?/p>
他倆動身往染血的山徑中行去,易情被祝陰拽著,腳步踉蹌。暾日煦暖,千萬枚松針鱗鱗閃光。水流溶溶,衛(wèi)河如一塊細(xì)長玉晶。兩人順著彎曲的小徑走入幽林,過了許久,祝陰方才松手,易情將兩手背在腦后,吊兒郎當(dāng)?shù)刈哉Z道:
“想不到回到朝歌之后,我遭了萬人鄙薄嫌棄,卻在這兒討得許多鬼怪喜歡…”
祝陰若有所思:“確實(shí),師兄回山之后,前來侵?jǐn)_的鬼怪似是多了許多。師兄可還記得上回下山時,師父托咱們辦的事兒是甚么嗎?”
易情搖頭晃腦地回憶:“她叫咱們?nèi)コ司珰獾娜怼?/p>
說到此處,他陡然一驚。三尸鬼?他和祝陰下山本是要除三尸鬼的,可不知為何卻行了大運(yùn),撞上了鬼王與細(xì)蠛。如今想來,說不準(zhǔn)不是他倆當(dāng)時倒了血霉,而是那鬼王本就是被他引來的。
可仔細(xì)一想,又覺不對。寒意悄然摸上脖頸,易情瑟瑟發(fā)顫,鬼王弓磐荼死前曾一遍又一遍地呼著祝陰的名諱,興許群鬼尋的不是他,而是祝陰。
祝陰與他并肩而行,只是微笑:“是,看來師兄果真是甚么稀貴之物,連鬼王都對您垂涎欲滴。莫非師兄是甚么名貴爐鼎,能身中結(jié)丹?”
“呸,我才干不成那種事兒。你瞧我哪兒名貴,分明是低賤到了塵土里?!币浊樾α艘宦?,隨口道,卻覺祝陰扯住他的衣袖,將他引進(jìn)深林雜樹之間。復(fù)行數(shù)步,卻見得嶄巖嵚岑,怪石嶙峋,一個深廣數(shù)丈的巖洞展露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