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一定還留有甚么后手。但此時(shí)的龍駒已無暇再想,他素來是副直性子,白劍已出鞘,便定要紅刃而收。
他一劍猝然劈出,文易情卻無動(dòng)于衷。龍駒兩眼圓瞪,細(xì)察著那白袍少年神色,卻忽而覺得腕節(jié)一軟,心中如有巨鐘突地轟鳴,暗叫不對,持劍的手猛然一收。
“…龍駒大人!”四周的靈鬼官望清了他的舉動(dòng),震愕地驚叫。
在眾神官面前,龍駒竟將那鋼劍倏地收回,劍尖未刺入文易情的脖頸,卻先扎透了他的手掌。
血水汩汩流淌,龍駒牙關(guān)緊咬,面色脹紅,青筋隆結(jié)。他緩緩抬眼,望向文易情,從牙縫里擠出字眼:
“這也是你…算計(jì)好的么?”
文易情只是微笑,像一尊供人拜謁的神像。
龍駒閉眼,顫抖著吐息,尖銳的疼痛從手掌處升騰而起,一陣陣襲上心頭?!斑@也不是實(shí)景,這還是你設(shè)下的幻境。方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法符之效?!?/p>
疼痛破開眼前的虛妄,幻景如水霧般自眼前消散。他們又被文易情騙了一遭,靈鬼官眾所處之處并非天壇山崖。
龍駒猛一睜眼,只見眼前石窟深寒,月光清渺,他仍坐在那紫檀書案前。
靈鬼官眾們似是也倏然自幻夢里驚醒,陡然發(fā)覺自己身處來時(shí)的石穴之中。只是這回,石壁上密密匝匝地貼滿了鮮血淋漓的幻法符,那是文易情以血描畫、早在壁上布下的法陣,曾教他們一度陷入天壇山崖的幻景之中。
男人緩緩扭頭,望向書案對面的方向,揚(yáng)唇笑道,“大司命,您還有甚么高招,能教卑職領(lǐng)略一番?”
可一擰頭,他便怔愣在了原處。
只見書案對面的官帽椅上空無一人,血珠子從扶手處滑墜,只余一地淋漓的鮮血。
紅線兩人牽
“怎地回事?”
望著那一地鮮血,龍駒禁不住暴喝出聲。靈鬼官們紛紛自幻夢里驚醒,面白如紙,驚叫聲四起,如海潮般此起彼伏。
只因他們忽而發(fā)覺,他們不再正置身于天壇山崖上,而是在來時(shí)的那石窟之中。只是四周低狹,石鐘乳尖,宛若利劍高懸在頭側(cè),若是走退幾步,便會撞破腦袋。
石窟里泛著如冰寒氣,他們像在一座墓冢之中。薄霧如紗,除卻鈴聲外,四周一片死寂。哪兒都沒有文易情的身影,那白袍少年便似晨露一般,悄然自洞窟里散去。
一切都似是一場夢,只是這夢似乎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