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那無甚神情的臉忽然動了,她的薄唇向上彎起,像月兒的弧鉤。這是她桃李偶同心
仲冬時候,滎州下雪了。湖邊的山躑躅與繅絲花葉上覆了雪,草木枝椏像揉亂的鵝毛,白絨絨的一片。
白雪如飛蝶,在空中打著旋,棲身在左氏宅邸的景亭和廊檐上。幾粒雪從灰陶檐角滾下,落進盛茶的撇口杯里。
七齒象王持著杯,靜靜地望著雪景。龍首銀面的黑衣人立于他身側(cè),像枯枝投下的一道陰影。冷山龍從懷里取出兩張白竹紙,并著幾本冊子遞給象王。
“大人,您先前吩咐屬下去查那叫易情的小子,這是屬下尋得的紙冊?!?/p>
七齒象王接過白竹紙與冊子,卻見紙面上空白一片。
“為何無字?”
“屬下在中夏各州查探過一番,天下只有兩人叫‘易情’這名兒。一人是歡喜樓里的優(yōu)倡,早七年便得花柳病死了。一人是未出閨閣的小姐,與那小子對不上號。因而屬下覺得,他的真名不叫‘易情’?!?/p>
冷山龍又道,“可屬下又查得一事。天底下并無‘易情’此人,卻有個叫‘文易情’的。只是此人也來歷不明,有人說他自幼喪親,曾是流落黎陽縣街頭的一條野狗。后來卻入了天壇山無為觀,鑄了神跡,上了天磴。”
象王將無字的白竹紙翻開,紙下是一張曾貼在黎陽街頭的告示。泛黃的紙面上繪著文易情的畫像,那是個清俊少年,有著桃花面,柳葉眉,笑眼里像映著爛漫煙霞。
與左不正帶回的那少年生得一模一樣。
“我也曾聽過此人名頭。他是學(xué)道人們的榜樣與心之所向?!逼啐X象王略略一愕,旋即長長嘆氣,“沒想到不正她不是砸到了個小叫化子,而是摸到了個棘手炭圓兒!”
朔風(fēng)凜冽如刀,在他臉上割開一個尖銳而險惡的笑?!澳切∽尤羰窃笟w順咱們便罷了,可要是心思與相左,那還是將他送走罷?!?/p>
“送去哪里?”
象王嘆著氣,“你跟我許久了,怎么不知要送去何處?自然是送到我那賢侄前七任夫君那兒。”
冷山龍沉默了。雪從玉砌似的枝頭落下,墜進湖里,化開不見。陰府永遠不會滿人,那里是藏人的最佳秘所。
七齒象王撫著下巴,獸紋玉扳指泛著寒光,眼里的光卻更冷。“說起來,‘文易情’…此人姓文,是不是文家的人?”
文家是勢家之一,家業(yè)與左氏分庭抗禮。他們百年來皆是科宦大家,世代簪纓。用左不正的話來說,家中個個都是只會吟詩作賦的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