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巨大的恐懼沖擊得支離破碎,像散落在地的玻璃碎片,尖銳又疼痛。只是讓任佐蔭的什么東西破碎掉了,使得她能開始注意到一些以前從未在意的小細節(jié):
任佑箐似乎更沉默了,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眼底的烏青似乎也更深了些。有一次晚飯時,她甚至看到任佑箐在廚房把吃好的碗放進水槽時,抬手悄悄擦掉了一滴掛在臉頰的水珠。
是眼淚嗎?
這個發(fā)現(xiàn)像一根細針,猛地扎進任佐蔭緊繃的心臟,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幾乎是立刻轉開了頭,呼吸都有些困難,強迫自己不去看。
因為我疏遠了她么?
她看到她迅速低下頭,側臉上蒼白的肌膚因為用力擦拭而微微泛紅,那單薄的身影在水槽旁燈光下顯得格外伶仃。
可憐嗎?
這個念頭剛一冒頭,就被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猛地蓋過——那是裝的,她知道我在看吧……?就像她偽裝成無害的樣子,背地里卻制作著那種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東西。
任佐蔭的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一股憋悶的煩躁和委屈涌上來。明明是任佑箐先變了,變得讓她感到陌生和恐怖。
憑什么現(xiàn)在她要像弱者一樣哭?憑什么要用這副姿態(tài)讓她揪心?為什么會委屈?
她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幾乎是逃離般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門,落鎖。
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深深吸了幾口氣,手指用力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是假的,只能是假的。
可心底那個被撕裂的,屬于姐姐本能的位置,卻因為她看到的那滴淚,如同塞了一團浸了水的棉花,沉重而酸脹地悶痛著。
好姐姐,不能讓妹妹哭呀。
……
“佑箐?你在做什么?”
身邊走過來的女生看見她一直在發(fā)呆,所以出言提醒,才回過神來的任佑箐看見自己手里握的那只紅筆的筆尖已經完全的爆墨了,筆尖用力的戳破了桌子上的草稿紙。紅色的字跡凌亂的,偏執(zhí)的涂畫著,憤怒的重復寫著一句話:為什么不理我?
寫的又密又麻,全都堆疊在了一起,像惡心的蛆蟲被踩爆,濺出的膿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