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了!”
李冬生把毛筆一撂,對著春聯(lián)上還沒干的墨跡,吹了好幾下。
“這大冷天兒的,墨干得慢,可別被風(fēng)一吹,弄得臟兮兮的?!?/p>
唐素穎趕緊湊過來,接過對聯(lián),忍不住嘖嘖稱贊:“真厲害??!真沒看出來,你個天天端著槍進山里跟野獸打交道的糙老爺們兒,這毛筆字寫得居然比我還強!”
唐素穎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搖頭晃腦,滿臉都是佩服。
李冬生聽了,撇了撇嘴,小聲嘟囔了一句:“我這手要是沒受傷,寫得比這可好多了?!?/p>
唐素穎把對聯(lián)輕輕放在一邊,轉(zhuǎn)身端起桌上盛著粘豆包的盤子:“快嘗嘗,一會兒該涼了,這可是我一大早起來忙活的?!?/p>
李冬生接過豆包,瞅著唐素穎這忙前忙后的模樣,心里直感慨。
這小妮子,剛認識的時候看著可不像個賢惠人家,現(xiàn)在當(dāng)起媳婦來,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可這念頭還沒轉(zhuǎn)完,他一口咬下豆包,臉色一下就變了。
“妹子……這豆包你嘗過沒?”李冬生強忍著那股怪味,艱難地開口問道。
“沒有啊,咋啦?”唐素穎一臉疑惑。
李冬生又硬著頭皮咽下一口,眉頭皺成了個“川”字,苦著臉說:“你是不是把鹽當(dāng)成糖了?這豆包咋是咸的呢!”
唐素穎一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擺了擺手說:“咋可能呢,你當(dāng)我傻呀,鹽和糖我還分不清?我是故意放鹽的!”
“故意的?”李冬生這下更懵了。
“那可不!你沒聽說過嗎?要想甜,先放鹽!我這可是在書上看的,還能有錯?”
唐素穎說完,還挺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那模樣,就像在說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兒。
李冬生嘴角抽了抽,抬手拍了拍唐素穎的肩膀,咬著牙說:“那虎子以后指定有福嘍……”
這話他說得那叫一個違心。
說完,他啃著那咸得要命的粘豆包,出了石虎的家門。
站在門口,看著隔壁的房子,李冬生心里那叫一個不是滋味兒。
他是真不想摻和這些兒女情長的事兒。
可又沒辦法,躲也躲不開。
石清露家的土坯房,煙囪正冒著煙,還飄出一股糨糊的甜味。
門簾是用尿素袋染成靛藍色的,邊角上還能隱隱約約看見“日本產(chǎn)”的模糊字樣。
李冬生掀起門簾走進屋,就瞧見石清露正踮著腳,往窗欞上貼年畫。
那紅紙是用染布剩下的茜草汁涂的,顏色不那么鮮亮。
畫上胖娃娃抱鯉魚的線條有點洇開了,反倒顯得更憨態(tài)可掬,拙樸可愛。
“冬生哥!”石清露一轉(zhuǎn)身,不小心帶翻了炕桌上的煤油燈,嚇得她手忙腳亂地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