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情勢一觸即發(fā),此時卻有人出聲阻攔,姜隱不由抬頭看去。
原來是秦捕頭,方才雖是他到侯府抓得她,但此時能出言相幫,不管他是否有私心,她都萬分感激。
“大人,她好歹是侯府夫人,若此時動了刑,屆時侯爺那里不好交代啊?!鼻夭额^雖壓低了嗓音,但姜隱還是聽見了。連帶著身旁的衙役都停下了動作。
李府尹拈須冷笑,公正廉明的匾額下,他的官袍泛著明暗難辨的幽光:“本官秉公執(zhí)法,又豈會因她是侯府少夫人就罔顧他人性命,偏袒于她?!?/p>
說著,他廣袖一甩:“還不快動手。”
衙役聽命行事,將姜隱又按實了幾分,另兩人抓起她的手,強(qiáng)行掰開十指塞入木棍之間。
姜隱呼吸急促,又是怕又是氣憤,紅艷艷的指甲摻雜在木棍之間,顯得異常詭異。
“大人便是如此斷案的,你草菅人命,枉為百姓的父母官,我啊……”
夾棍兩側(cè)的繩子被衙役拉動,繩子頃刻間繃緊,帶動著夾棍互相靠攏,像是要將指骨夾斷一般。
姜隱已無法思考,滿腦子都是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她似乎都聽見了指骨錯位的脆響一般,連呼吸都亂了。
她咬著下唇,卻仍抵不住那游走于全身的痛意,汗一滴滴落在地上。
漸漸地,痛意像是淡去,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后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直到最后一刻,她想的竟然是余佑安這輩子算是欠了她的,自己不過嫁他為妻,便遭了這么多事,下輩子他可得當(dāng)牛做馬地還她。
姜隱昏了過去,又在被送入大牢時醒了過來。
衙役架著她進(jìn)了牢房,將她放在一旁的地上,讓她可以靠著石榻而坐。
她渾身抖得厲害,上下牙齒磕著發(fā)出嘚嘚的聲音。
“少夫人何苦硬撐?!鼻夭额^嘆了口氣,上前將才戴上的手鐐腳鐐都取了下來,“只要畫個押您就能回去,不過一個妾室,關(guān)上侯府大門有什么解決不了的?!?/p>
姜隱明白秦捕頭的好意,只是若如他所言行事,讓她認(rèn)了沒做過的事,叫她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興安侯府的名聲也要連帶著被毀。
她不語,只搖了搖頭。
秦捕頭按著胯馬,又嘆了口氣。
他只是個捕頭,聽命行事,他勸過了,也算盡了人事,只好作罷,帶著眾人離開了。
牢房門被關(guān)上,又用鐵鏈上了鎖。
姜隱側(cè)頭看了眼身后的石榻,上頭好歹鋪了些干草,她便用手肘撐著,艱難地爬了上去。
待她躺下,中衣已被汗水浸透,雙手的疼痛如汗一樣慢慢浸透了全身。
大牢內(nèi)陰暗潮濕,靜寂無聲,只有偶爾不知何處有水滴落發(fā)出的滴答聲,氣窗外的一方天色已暗了下來,越發(fā)顯得牢內(nèi)陰暗潮濕。
姜隱面對氣窗躺著,全身不停地戰(zhàn)栗著,意識迷迷糊糊,想清醒卻又醒不過來。
意識蒙朧間,身后似乎傳來鎖鏈被扯動的聲音,是秦捕頭嗎?還是有人來送飯了?會是余佑安來了嗎?
一想到余佑安這三個字,她的意識有片刻清醒,但下一瞬,有什么抵上了她的后腰,隨即脖頸處一緊。
她被奪去了呼吸,腦海一片空白,下意識用雙手扒拉著掐住她脖子的東西,干澀的嗓子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