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暫時的松懈只維持到葉蓁蓁搬回周家的下午,她換了衣服開始工作,碰見了從三樓房間出來的周頌雪。
周頌雪比上次見更好看了,雖然才過了一天,但在她心里,周頌雪散發(fā)著無私的光輝,像尊金燦燦的大天使雕像。
葉蓁蓁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象逗笑。
“周先生好,”她想想又糾正回來,說:“二少爺?!?/p>
他站在三樓地板上手還搭在門把手上,聽見她的聲音,偏過頭來,視線微微下落。
葉蓁蓁從樓梯上仰著頭,分明瞧見向來淡漠的神色里也帶了些困惑。
不太妙。
她想,那種表情分明是……
周頌雪輕聲問:“葉小姐,你還不走嗎?”
葉蓁蓁這下子真的感覺到了張肅的不靠譜。
她走上樓梯,動作之間習(xí)慣性的減低聲音,周頌雪就站在那兒,他等著她回答。
事實上也不一定什么也不知道,周頌雪眉眼低斂,想起早前張肅長吁短嘆,講招新人也難,不管是偷懶還是真的,張肅對葉蓁蓁滿意得有些過頭了。
一旦覺察到自己對葉蓁蓁的厭惡有所收斂,他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叫回來。
空氣里有清淡的香水味道。她走近了一點,又往回退了一步,視力的缺失讓他的嗅覺和聽力變得更加敏銳,這件事沒人知道。
葉蓁蓁也不會知道,那天她拿著小本子一整天小尾巴似的綴在他身后,香氣消散之后,紙筆翻動的聲音也會落在他耳邊,周頌雪沒有拆穿她。
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人這樣專注地看著他,又小心地踮起腳,以為步的距離多么安全。
那天天氣太好,他破天荒地到庭院里散步,走動,有人靜靜為他撥開攔路的樹枝。
他不覺得焦躁不安,不被黑暗吞沒,少有的平靜。
于是那天,他沒有拆穿她。
但僅僅是那天,后來她不那樣做了,自認(rèn)為把握了他的作息動線,趁他出門便走進(jìn)房間,到他回來,閃躲不及,房間里貓著腰跑出去。
算了,周頌雪那時候想,跟她計較什么?
然而她自以為奏效,從此閃躲的動作更加敏捷,周頌雪心口煩悶。
他不是傻子,慢慢能確認(rèn)了自己那種煩悶,絕不是因為討厭葉蓁蓁。
……或者,恰好相反。
正是因為他不討厭葉蓁蓁,所以她不能留下。
葉蓁蓁抓的制服的衣角皺成一團(tuán),用力扯開,拉平。她看著面前的周頌雪,對方探尋的目光也有了猜測的答案,卻沒有說。
他等著自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