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走得很急,在門口險些撞到車上去,那車子沒啟動,顏色和車型都眼熟。但她視野被霧打濕了,街道朦朦朧朧,也沒看清楚是什么車,轉(zhuǎn)身就要走。
身后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有人急切地拉住了她的手,她沒來得及掙開,先聽見熟悉的,略帶低沉的磁性嗓音。
“蓁蓁?!?/p>
蓁蓁,他可從來不這么叫自己,聽上去過分親切。
但她一言不發(fā)地跟著他上車,一路上他沒再問她什么,她也覺得難以開口。
說什么?說周云起有意作弄她,還是說他拉她摔倒在他身上,還伸手扯了自己衣領(lǐng)扣子?
沒關(guān)系。
她咬著下唇,對自己說。
反正周云起要搬走了,而她之后就不用再見到他。
葉蓁蓁想要這份工作,需要這份工作。所以無論周頌雪知道后,會不會處理,要怎么處理,她最好不要說。周頌雪也許介意,也許不介意。她沒膽量保證自己的工作不受影響。
別去想,什么也別想。
她一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車子上昏昏沉沉的,下了車,直接往房間去了。
甚至忘了跟周頌雪請假。
她打開手機(jī),看了眼時間,柳少雨的信息就見縫插針的發(fā)來。
她捏著手機(jī),直到屏幕變暗,對著反照出自己模糊的臉的屏幕,心里憋著的火被大雨淹沒了。
變成漆黑的,一抓就碎的灰燼,深深把她埋在墳里。
她很少發(fā)脾氣,也許是覺得,計算過后,不發(fā)脾氣會比較有利。她就是這樣的人。
柳少雨從前把她當(dāng)作一個恥辱,學(xué)生時期跟了小混混,未婚生下來的女孩,她怎么能承認(rèn)那是自己的女兒呢。可是那小混混還是跟對了老大,發(fā)了家,風(fēng)光娶了她。葉蓁蓁還沒懂事的那兩年,據(jù)說是過了兩年錦衣玉食的好日子的。
可她運(yùn)氣真不好。剛一懂事,那男的就開始有了別人。
葉蓁蓁暈暈乎乎的做夢,夢到自己追趕不上的車子,夢到小宛乖巧地拉著她說,媽媽也一樣愛你的。夢到柳少雨罵她不懂事,夢到她在歌舞廳門口看到那對男女,她回去告訴柳少雨,刀子一樣的巴掌打在了她臉上。
夢到……她的錄取通知書被撕碎那天,她去跪在那男人家門口,求他給自己一年學(xué)費(fèi)。
自尊不重要的呀。
蓁蓁。跪久了膝蓋不會痛的,會麻,比痛難受。
他早不是自己的父親,身邊的女人帶著一個,肚子里還有一個。男的冷血,女的卻還大方善心,說去廟里磕頭,求求娘娘,這胎要是個弟弟,我替你出一年學(xué)費(fèi)。
葉蓁蓁磕破了頭,好在那女人去做檢查,真的是個男孩。她笑得很開心,葉蓁蓁也很開心。那女人說話算話,真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