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在閣樓的昏光中,他的瞳仁漆黑,沾了點琥珀光,卻不溫柔。
“你為何在此?”祁子欽聲線搖曳,語氣疑惑,但更多的是訝異。
他鴉黑的長發(fā)凌亂,領(lǐng)口微敞,腕骨處還有青紫未消。
他這是……怎么了。
怎地這般狼狽,他的睫毛、嘴唇,在顫抖。
——回令宅的時候,天色近晚。
耳畔有山風(fēng)刮過,模糊之間,她看見一道疤痕,只是路上顛簸,看不清,但那道疤痕很深、很新。
身上已沒有丹藥,靈脈縱然能凈化毒物,但是凈化不了效用啊,小淳下手也太不留情。
令知荷頭腦發(fā)昏,不知過去多久,她撐起身子,面色蒼白如同浸透冷水的紙,被燈火映得忽明忽暗,又忽覺毒火攻心,于是捂住胸口,肩膀不住地顫抖,手指緊緊攥住錦被。
這般痛苦糾纏她有一炷香,她猛地弓下身子,一口暗紅色的血從喉頭涌上,吐了出來。
令知荷靠在床頭,閉目緩緩,冷汗順著額頭滑下,心口還突突地跳。
當(dāng)真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妖魔吃人尚且顯形骸以懾,人要殺人……不過談笑之間。
不過,沒有人能殺得了我。
她靈脈強悍,青碧色靈氣如水沸騰般翻涌,裹住周身毒性隨那一口血全然褪去,無法真正傷及內(nèi)里,不過事發(fā)突然,還需緩一緩。
不知祁子欽遭遇什么,好似受了傷。
是他帶我回來的?令知荷抬著沉重的眼皮向門外望去,恰好有人撩了珠簾進(jìn)來。
他風(fēng)塵仆仆地邁過門坎來到令知荷眼前,模樣有些疲倦,但言語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些許:“你怎么樣了?”說完,他瞥見地上血污,眼底隱約有些擔(dān)憂。
令知荷難得聽他一句關(guān)心,聲音虛弱道:“無妨,先把地上清理干凈罷。
”聞言,祁子欽迅速取來麻布將地上的血污擦去,之后待在原地,不愿離去。
令知荷與他對視著,將在花茶坊尋得的線索盡數(shù)告知,便又?jǐn)[手,嘆息道:“時間短暫,我知曉的也不多,你若想要真相,當(dāng)下不必再問我。
”祁子欽仍在原地,一動不動。
令知荷靜靜地望著他,少年眼波流轉(zhuǎn),身姿挺拔,站得有點僵硬,一手緊緊攥住劍身,整個人繃著一般。
她正欲開口詢問,便聽得祁子欽語氣生硬,別扭道:“你為何……對我這般好?”對我這般好,之前種種,為還阿姐一個真相只身犯險,一個本該錦衣玉食、高枕無憂的小姐竟不顧自己到這般地步。
為何……對我這般好?這般好是哪般,令知荷不解,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值得他如此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