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是文昌宮
苦海無邊岸
微言道人躊躇半晌,將那神像一件件揀入褡褳中。天穿道長先前說過,祝陰心眼雖似針尖兒樣的小,卻也并非事事斤斤計(jì)較。眼前這白袍少年雖古怪,卻教他莫名地諳熟,因而他即便半信半疑,卻也不自覺依了那少年所言。
待拾整罷一切,微言道人疑惑發(fā)問:“你……究竟是何人?”
易情歪過腦袋,似是不解此話之意。微言道人支吾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話,甚么神君……象王慳吝的,老夫聽得云里霧里??赡阌窒駥υ蹅冎祝阅憔烤故钦l?”
易情道:“我是無為觀的……”
他本想如實(shí)以告,可眼睛一眨,又背起手,狡黠道:
“我是無為觀的——祖師爺!”
聽了這話,微言道人與秋蘭呆若木雞。
“祖師爺?”
易情挺起胸膛,胡吹一氣:“不錯(cuò),我曾鑿山泄溪,乘云入霓,叩排天闕,教天帝灑道掃塵。天壇山祖殿里常供我長生牌位,換句話說,我是你倆的大祖大宗!”
熒熒雪光映白窗紙,亦映亮了兩人臉上的驚愕之色。微言道人舌橋不下,半晌,突而怒紅了臉,喝道:
“胡說八道!”
易情將兩手枕在腦后,笑嘻嘻道:“你怎知我是胡說八道?微言小崽子,你那時(shí)還是襁褓小兒,祖師爺?shù)氖聝海阍鯐?huì)知曉?”
微言道人怒氣沖沖,叫道:“老夫本以為你是個(gè)施咱們錢財(cái)?shù)纳迫?,不想?yún)s是只誆人奸貓!”
他重重啐了一口,得意洋洋地挺起肚,道:“你問為何老夫知你是在騙人?因?yàn)檫@套撒謊話兒,老夫二十年前便使過啦!你有所不知,那時(shí)老夫姓胡名周,大名‘胡謅先生’,專愛吹自個(gè)兒是蹈騰昆侖、葉累聲名的官將九十萬仙的大天師,文家奉老夫作座上賓,左氏常延請老夫作席上客。平生能吹個(gè)天花亂墜,混得八極來朝。你這小毛毛要在老夫面前扒瞎,還太嫩!”
秋蘭聽得目怔口呆,片刻后失聲道:“道人爺爺,你原來是個(gè)騙子!”
微言道人洋洋自得,“豈止是騙子,老夫是能瞞天過海、偷天換日的大騙人精!”
此話一出,廂房中立時(shí)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