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奴揚起手,正待給梁國女一耳刮。
卻被一道厲聲制止。
“住手!”
眾人看去,來人正是蘭卓,她的身后跟著幾個西殿副掌事,還有幾名侍奴。
圍攏的宮婢們立馬散出一條道來。
麗奴慘白著臉,慌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江念隨之跪下,低垂著眼,一言不發(fā)。
蘭卓在兩人的身上來回一掃,定在麗奴身上:“肆意妄言,目無規(guī)矩,牽頭起事,帶下去受罰。”
麗奴低垂著頭,連給自己討?zhàn)埗疾桓?,任侍奴上前,將她帶下去受罰,至于怎么受罰,江念不知,左右不過是罰跪或扣月俸之類的。
她小心抬起眼,不敢抬得太高,入眼處,是婦人寶石藍的袍擺,一陣風(fēng)來,風(fēng)勁帶不起那刻板華貴的雙層衣身。
周圍除了安靜再沒別的。
江念暗忖,這事不是她挑起來的,錯不在她,應(yīng)該讓她起身罷,心想著,雙手撐在地上,為雙膝省點力。
“怎么?這就跪不住了?”婦人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能跪,跪得住。”江念回道。
“才來沒兩天,就能惹出事端,看來也是個不安分的,我且問……”
“并非婢子先挑起的事端……”江念一時情急插話道,果然,話音未落,一聲喝斥將她的話語打斷。
“這等大膽,忘了自己的身份,阿姆話未說完,豈容你一個小小侍婢搶話兒?”蘭卓身后的副掌事厲聲道。
“婢子失言?!?/p>
蘭卓抿了抿唇,重回剛才的話:“今日這事確實不是你挑起的?!?/p>
江念剛松下半口氣,那聲音又道:“可你破壞規(guī)矩在先,過了用飯時辰,仍私下偷食,這是其一,其二,耍小伎倆,言語挑唆,牽帶旁人,借此把事情鬧得更大,再借我之手處罰麗奴,是也不是?”
江念猛地抬起頭,她確實是這么想的,見蘭卓進來,便想給麗奴扣一頂更大的帽子,把自己摘出去。如此一來她也好出口惡氣。
江念提著一顆心,看來今日不能善了了,蘭卓接下來的一句話,猶如一個焦雷當(dāng)頭劈下。
“我且再問你,那食盒是誰給你的?”
“沒有人,是我自己從灶臺拿剩下的?!苯畎朦c不帶猶豫,她不能把阿星牽扯進來。
“是么?”婦人的尾聲輕輕揚起,顯然事情原委已盡在掌握,絲毫不在意江念回答什么。
兩個宮婢搬來靠椅,蘭卓就勢側(cè)身坐下。
江念心里一緊,這位蘭阿姆給人的壓迫一點不遜于梁國皇宮里的教引嬤嬤。
從前,母親特意請了宮里退下來的教引嬤嬤到江府,親自給她規(guī)范禮儀、調(diào)束款段。那個時候的江念,驕惰、目下無塵,卻獨獨懼教引嬤嬤。而眼前的蘭阿姆,比之更甚。
“再問一次,誰給你的食盒?你若不說,待我查問出來,從重責(zé)罰?!?/p>
江念睜瞪著眼,張了張唇,又閉上,阿星給她送食盒時,有幾個婆子在場,此事隱瞞不住。
“是我!是我哄騙旁人,因婢子掃灑的地方有些偏,便讓其幫我留一份飯食,我告訴她,待到日落后下值了再吃,不承想,婢子腹中饑餒,于是提前取出食盒,偷摸著吃了一些,都是我之過,阿姆責(zé)罰我一人即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