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他沉吟著曹操的詩,蘇軾的悲慨和曹操是一樣的,可曹操后面綴著一個“天下歸心”,反不如這里的純粹感慨讓人心驚。
唐朝。
李白臨風(fēng)舉酒:“江月年年,人命朝夕,再雄豪之人亦逃不過生命之大限,感慨不可謂不深?!?/p>
他嘆息一聲,又道:“蘇軾既有道緣,卻不曾信尋仙訪道的長生之說,難得清醒,又何必清醒?!?/p>
昌谷。
李賀唇角發(fā)苦,意態(tài)寥落。一生須臾,人命何其短暫,蘇軾到底還是科舉高中揚名京中,但他呢?他連赴考的資格都沒有!一生夙愿終難償,他心神激蕩,牽動心肺,不由得又是一陣驚咳。
“我當(dāng)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
北宋。
蘇轍又不忍看了:“客之悲傷,想來亦是兄長彼時之傷懷?!?/p>
【是的,他悲傷的還是生命苦短,這是從《古詩十九首》里就形成了的意緒,現(xiàn)在客又陷入了這種困境。
如果我們把這個客看成是蘇軾的另一半我的話,那么這里提到曹操就有些物傷其類的感覺了。曹操氣勢如虹,一代英豪,可結(jié)果卻是“而今安在哉”。
而蘇軾自己呢。名滿京都,前輩稱贊、青年仰望,也是鮮花著錦之勢,可現(xiàn)在不還是被貶到黃州,一生無望了嗎?
蘇軾不能未卜先知,自然也無從預(yù)見宋神宗會早逝,此后政局反復(fù),他也跟著起起落落,黃州之外,尚有汴京風(fēng)光和更遠(yuǎn)的天涯,彼時心中,當(dāng)然是充滿了凄涼與悲愴?!?/p>
神宗年間。
宋神宗手里的毛筆倏然一頓,一團墨色便洇開在上好的生宣上。
尚在殿中的王安石仿佛聞到霹靂一般,怔愣片刻才俯身跪下,還留在殿里伺候的內(nèi)侍也跟著撲通撲通地跪了一地。
他們剛剛聽到了什么?陛下,英年早逝?!
仁宗年間。
三蘇夫子也忍不住皺眉,雖年歲相隔,但神宗畢竟是大宋未來的官家,作為大宋的子民,他們聽到這種消息不可能無動于衷,紛紛起身肅立,以示哀敬。
皇宮。
宋仁宗趙禎乍聽得這個消息也是一驚,帝王到底敏銳,宋神宗是變法的護航,他一倒下,變法便呈危局,聽楚棠的意思,新黨應(yīng)是失勢了吧!舊黨復(fù)起,難免打壓新黨之人,朝堂必然又是一番傾軋……想到這里,趙禎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生命本就苦短,連曹操都不能抵抗,更何況是我等?這里的情緒簡直要低到極點了。那么,蘇軾又是怎么寬慰客,又或是怎么寬慰自己的呢?】
南宋。
詞人周密既善詞章,亦善作箋語,蘇軾的這篇詞賦他已經(jīng)讀過不知道多少遍了,不待水鏡出示后文便接道:“自其異者而c之,肝膽楚越也;自其同者而c之,萬物皆一也。蘇子瞻句法脫胎于《莊子》,風(fēng)神脫略出,瀟灑之意,亦從莊子之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