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
“母親放心?!毙l(wèi)云姝笑盈盈打斷,“我這就讓人把西跨院收拾出來,挑個黃道吉日迎新人進(jìn)門。只一樣——”她突然斂了笑意,“若再有人敢非議圣裁“
“斷不會!”蔡氏指甲掐進(jìn)掌心,硬生生擠出笑臉,“飛燕那丫頭,跪到掌燈時分再放出來?!?/p>
她頓了頓話音,又低聲道:“至于管家權(quán)的事情……”
衛(wèi)云姝捏著青瓷茶盞,看著里頭沉浮的茶葉尖兒。這勞什子“云霧銀針”,一兩茶葉抵得上莊戶人家半年的嚼用,蔡氏倒是會享受。
“母親說掌家權(quán)?”她突然笑出聲,驚得璉姨娘手里捧的果碟“哐當(dāng)”響,“您病著那會兒讓我頂缸,如今倒是想起這茬了。”
夏歡立刻抱著兩摞賬本上前,銅鑰匙串摔在黃花梨案幾上,震得蔡氏眼皮直跳。
“這兩年公中虧空二十八萬七千兩,全是我嫁妝填的窟窿。”衛(wèi)云姝蘸著茶水在案幾上畫道道,“光您屋里這架紫檀屏風(fēng),就抵了西郊三個莊子?!?/p>
蔡氏攥著帕子喘粗氣:“你你這是要分家?”
“哪能呢?!毙l(wèi)云姝撣了撣裙角根本不存在的灰,“等世子封賞發(fā)下來,勞母親把賬抹平。哦對了——”她掰著手指頭數(shù),“前年借走的紅寶石頭面,去年拿的顧愷之畫帖,還有上月小妹順走的掐絲琺瑯鐲”
“你血口噴人!”平姨娘突然插嘴,“咱們這樣的人家,拿你幾件東西算借?”
半盞殘茶“嘩啦”潑在她臉上,茶葉片像綠蒼蠅似的粘在額角。衛(wèi)云姝甩了甩空茶盞:“姨娘這張嘴,該用馬尿洗洗?!?/p>
“反了天了!”平姨娘擼起袖子就要撲過來。
“你敢碰我衣角試試?”衛(wèi)云姝突然抓起剪燈芯的銀剪子,“我這人膽小,受驚了可是要見血的?!?/p>
屋里霎時靜得能聽見炭盆“噼啪”聲。蔡氏指甲掐進(jìn)太師椅扶手的雕花里,牙縫里擠出話:“你非要鬧得家宅不寧?”
“母親這話岔了?!毙l(wèi)云姝把剪子往炭盆里一扔,濺起幾點火星子,“世子如今是朝廷新貴,若讓人知道他花媳婦嫁妝充門面”
這話戳了蔡氏肺管子。她眼前發(fā)黑,全靠璉姨娘撐著才沒栽倒。當(dāng)初就是貪圖衛(wèi)家潑天富貴,才讓兒子娶了這個商戶女。
“你要多少?”這話從蔡氏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味。
“賬房先生算得明白?!毙l(wèi)云姝起身往外走,裙擺掃過癱軟在地的平姨娘,“對了,我院里那對鎏金燭臺,記得讓小妹今晚送回來?!?/p>
廊下的冰棱子“咔嚓”斷裂,正砸在衛(wèi)云姝腳邊。夏歡嚇得直拍心口,她卻彎腰撿起塊碎冰,對著日頭瞧了瞧:“開春了,該結(jié)新冰了?!?/p>
屋里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夾雜著蔡氏的哭罵:“作孽??!我兒娶了個討債鬼!”
衛(wèi)云姝勾了勾嘴角。
前世她掏心掏肺伺候這家人,結(jié)果落得個毒發(fā)身亡的下場。重活一世才看明白,這高門大戶里,銀子比良心管用。
“快來人??!夫人厥過去了!”踏月苑里炸了鍋似的亂作一團。
夏歡提著燈籠的手直打顫:“公主,咱們要不要”
“裝暈的老把戲罷了?!毙l(wèi)云姝腳步不停,青石板路上繡鞋踩得咯吱響。這兩年她親手給蔡氏調(diào)理身子,那老婦壯得能打死頭牛,哪會真被氣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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