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得很輕,像是這個世界最后一絲溫柔。
黑傘遮不住他的疲憊,江澤鑑跪在墓前,雙膝陷進濕泥里。墓碑上那張舊照片依舊清晰。
他伸出手,輕輕撫過那塊冷冰冰的石面,像是在觸碰一段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結(jié)束了,妍妍?!?/p>
他聲音低啞,像從喉嚨深處拉扯出來的碎片。
「江家沒了,我親手毀的。父親死在自己設(shè)下的圈套里,我沒救他,也不想救?!?/p>
他苦笑了一下,將額頭抵在墓碑上,濕發(fā)垂落臉頰。
「你說過,要讓他們?yōu)槠吣昵暗难獋冻龃鷥r?!?/p>
「現(xiàn)在,他們都還清了……但代價,是我自己。」
雨水夾著淚痕流過臉龐,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江志鴻墓碑前。
「江家做的這么多壞事,就讓我一個人扛下吧?!?/p>
「這是你該自由的時候了,閻妍。你不欠這個世界什么了?!?/p>
他站起身,身形佝僂,卻沒有回頭。
雨依舊下著,風(fēng)刮過墓園的長道,吹亂了那封信的角落。
而在那封信里,最后一句話未曾說出口:
「我沒有資格愛你,但這一生,除了你,我誰都沒有愛過?!?/p>
叁日后,警局召開記者會。
在無數(shù)鎂光燈與閃爍鏡頭下,江澤鑑穿著素灰色囚服,站在自首臺前。他的聲音清晰,句句如刀。
「我是江澤鑑,江家現(xiàn)任掌權(quán)人。我要公開揭露江氏與司氏集團近十五年間所有非法資金流動、地下賭場洗錢與跨國走私網(wǎng)絡(luò)?!?/p>
他遞出的,是一迭沉重的資料與錄音,里面包括他父親與司家主事者多年來的秘密交易、收買官員、殺人滅口。
他不為自己辯解,坦然承認(rèn)協(xié)助毀滅江家、導(dǎo)致父親死亡的間接責(zé)任。他說:
「我曾是幫兇,但現(xiàn)在,我想成為終結(jié)者?!?/p>
法庭上,他是唯一被判有期徒刑者,其馀涉案高層多數(shù)畏罪潛逃或死于內(nèi)斗。他接受了二十年徒刑,無悔,無辯。
離開法庭那日,群眾譁然,有人咒罵他是狼崽子,有人落淚為他鼓掌。
他只說了一句話:
「這不是贖罪,而是……讓她的名字,可以永遠乾凈地被記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