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第2頁）

時間仿佛凝滯在黑暗中。

最終，是歐陽笙極低地應(yīng)了一聲：“……好。

”那聲音里帶著一絲被硬生生按下的嗚咽，更多的是一種疲憊的接受。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竟已尋回了幾分世家公子慣常的平靜：“……那我便去最安穩(wěn)的地方等著聽你們的消息。

……你說得對，仙門不可能再忍下去了。

到時……我也當(dāng)盡一份綿薄之力。

”這是他對現(xiàn)實的接受，也是他笨拙的承諾。

溫蓁心頭那根緊繃的弦，悄無聲息地松弛下來。

預(yù)想中的糾纏勸解并未發(fā)生，他的通透反而讓她心頭涌起一陣微酸。

她撐著墻壁站起身，拍去衣袂上無形的塵土，聲音里帶上了一抹罕見的輕快：“如此……便好。

”

她摸向袖袋，指尖觸到幾道帶著清涼氣息的符箓，“澤蕪君所贈密令尚有余存，我即刻傳訊于他，請他遣人送你回家。

”黑暗中，一點微弱的靈力亮起，旋即化作一道迅疾的白芒，如流星劃破濃稠的黑幕，倏忽沒入云翳深處。

光芒消失的剎那，仿佛連最后一絲擾攘也一并帶走。

漆黑的夜重歸沉寂。

溫蓁望著那光芒消失的方向，心頭浮起一絲近乎奢望的安寧。

但愿今夜……能安眠。

意識從混沌中浮起，溫蓁睜開眼，目光所及是頭頂粗礪漆黑的房梁。

一股說不清的失落感悄然彌漫，身側(cè)已無歐陽笙的身影。

這樣也好……她有些疲憊地想。

回家才是最穩(wěn)當(dāng)?shù)娜ヌ帯?/p>

不必再跟著她們東躲西藏，擔(dān)驚受怕。

那院落深深的高墻，總好過這荒野上的刀光劍影。

澤蕪君的人想必已在路上……她輕輕側(cè)頭，目光撞進一雙近在咫尺的眸子里。

虞溪早已醒來，抱著被子，身體半倚著冰冷的炕墻，眼神空茫地落在虛空某處，不知神游何方。

溫蓁動了動嘴唇，想說話，喉嚨卻干澀發(fā)緊。

那些會好起來、別多想的慰藉之語，此刻顯得蒼白又虛偽，甚至是一種殘忍的打擾。

最終，她只是沉默地望著她，用無言的陪伴撐起一方小小的空間。

溫蓁的目光重新投向房梁，無聲的壓抑像石頭一樣壓在胸口。

該如何打破這幾乎令人窒息的沉寂？時間似乎凝固了許久，又或許只是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