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砍腿（第1頁）

砍腿

前世記憶如潮水漫上心頭。

衛(wèi)云姝攥緊袖中暗藏的銀鈴——那是圓圓最后攥在手心的物件。那年她被囚禁在冷宮偏殿，八歲的養(yǎng)女每夜爬上屋頂為她祈福，卻在某個雪夜撞見晏茉焚燒祭文。

“七百冤魂妾身實在不知牽機散有解”

孩童懵懂的復(fù)述還縈繞耳畔，三日后卻傳來圓圓失足墜井的噩耗。

待她掙扎著爬到井邊，只看見青紫的小手里攥著半片未燃盡的紙屑，依稀可辨“牽機”二字。

“可知你弟弟臨終喊著什么？”衛(wèi)云姝突然轉(zhuǎn)身，將藥瓶擲在刑架前。桑德柱盯著滾落腳邊的瓷瓶，聽見輕飄飄一句：“恐怕是他求晏茉給他個痛快吧?！?/p>

鐵鏈發(fā)出刺耳摩擦聲，男人喉間發(fā)出困獸般的嗚咽。

片刻后，桑德柱突然發(fā)出癲狂大笑。

他猛地撞向刑架，卻在最后一刻被侍衛(wèi)死死按住。

瓷瓶碎裂聲響起，濃黑藥汁滲入磚縫，如同二十年前蒼南關(guān)外蜿蜒的血河。

衛(wèi)云姝指尖摩挲著朱漆瓶蓋，護甲在火光中折射出妖異紅光。

桑德柱癱在血泊里，潰爛的皮肉間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這解藥，可比晏茉姑娘的止血散金貴多了?！庇裰篙p晃，緋色藥粉溶進清水時泛起珍珠光澤。顧暄忽然嗅到熟悉的苦杏味——正是三年前漠北瘟疫時，衛(wèi)云姝連夜調(diào)配的救命藥方。

“嘩啦——”

冰水澆在傷口上的剎那，桑德柱喉間發(fā)出困獸般的嗚咽。蝕骨奇癢如潮水退去，露出底下鞭傷的真實痛楚。他瞪大充血的眼球，看見衛(wèi)云姝裙裾上金線繡的鳳凰正在血泊中展翅。

“軍醫(yī)營姜蒙”桑德柱嘶啞著擠出幾個字，指甲摳進石縫。

去年冬夜，晏茉捧著藥箱為他包扎斷臂時，曾說這止血散是翻越七座雪山采的雪蓮所制。

衛(wèi)云姝忽然輕笑，簪尾點在他顫抖的膝蓋：“你說晏姑娘縫了三十七針才保住你的胳膊？可知道她用的羊腸線，是從未滿月的嬰孩臍帶上取的？”

兩個鬼面侍衛(wèi)抬著木箱進來時，鐵鏈撞出刺耳聲響。箱中堆滿泛黃的醫(yī)案，最上頭那本記載著去年臘月，青州失蹤的十九名孕婦。

“砍腿時記得避開動脈?！毙l(wèi)云姝指尖劃過寒鐵刀刃，在桑德柱褲管上拭去血污，“本宮要讓他親眼看著，那些被他斬斷手臂的姑娘是怎么活下來的?！?/p>

桑德柱瘋狂扭動身軀，鐵鏈在石壁上刮出火星

地牢石壁滲出的血水在青磚上蜿蜒成溪，衛(wèi)云姝握住玄鐵刀柄。

刀鋒映出桑德柱扭曲的面容，衛(wèi)云姝忽然想起前世那個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