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帝經(jīng)小樹子一番開解,胸中郁結(jié)散了大半。當夜竟難得安眠,連窗外風雪聲都未驚醒他。
次日清晨,他踏著未掃的積雪來到時安夏院中。立在階下時,玄色大氅上還沾著雪沫。
北茴瞧見了,忙進去稟報。就有點慌,少主半夜來的,還在內(nèi)室歇著,如今是被堵里頭了。
“莫慌,你先請皇上去偏廳坐。我梳洗停當就過來。”時安夏從帳里探出頭來吩咐。
北茴見夫人神色淡定,絲毫不亂,暗道自己還是世面見得少,一點事就慌。又想起當年在京城,半夜往皇宮跑,層層關(guān)卡,驚心動魄。
那樣都過來了,現(xiàn)在這算什么?如此一想,北茴也就心定下來,出去安排。
昭武帝等在偏廳,吃了北茴奉上來的湯圓,又飲了小半盞茶潤喉。
閑來無事,他順口問北茴,“聽說你與卓大人好事將近?”
北茴忽被昭武帝過問私事,受寵若驚,忙跪下回話,應是。
昭武帝感嘆一聲,“聽聞卓大人是為了公主和三個孩子才一夜白頭,你定要待他好些。”
北茴仍低頭應是。
昭武帝又讓小樹子喚了卓祺然過來,賜了他鐵馬城一座很像樣的宅子,算是送給他和北茴的花燭之禮。
卓祺然跪下謝了恩,抬頭時,看見昭武帝正定定地看著他,忙又低頭磕了下去。
直聽到沉沉一聲,“起,坐著陪朕說說話。”
北茴給昭武帝添了熱茶,又給卓祺然奉了茶,才退出了偏廳,站至門口等夫人過來。
不多一會兒,時安夏梳洗停當踩著積雪遠遠來了。
北茴連忙提著裙角小跑上前,穩(wěn)穩(wěn)扶住時安夏的手臂,眉眼彎彎道,“夫人您來了,今日氣色見好?!?/p>
扶在另一側(cè)的南雁笑她,“北茴姐姐跑慢些,仔細絆著。若摔了,某人怕是要把青石板路都瞪出個窟窿來?!?/p>
北茴耳尖泛紅,當著夫人的面就作勢要擰南雁的臉,指尖將將觸到又收住力道,只虛虛一抹,“這個死丫頭整日拿我取樂,遲早撕了你這張嘴?!?/p>
南雁吃吃笑,直往夫人身后躲。又從夫人身后探出腦袋來,“偏要笑,偏要笑!”
時安夏瞧著她們鬧也不惱,只攏了攏袖口,“等哪日南雁也要嫁人了,北茴你只管笑回來,不會虧?!?/p>
“夫人偏心!”南雁頓時垮了臉,櫻唇嘟得能掛油瓶,“夫人只疼北茴姐姐,次次都替北茴姐姐說話?!?/p>
北茴得意地揚眉,指尖又去捉她,“小沒良心的,昨兒夫人專門給你留的玫瑰酥是喂了狗嗎?”
南雁“汪汪”兩聲,逗得時安夏直撫額。
待鬧夠了,時安夏纖指輕撫鬢邊垂發(fā)問,“北茴怎的站在外頭?”
“皇上跟卓大人在談話?!北避顗旱吐曇?,眼角眉梢掩不住喜色,卻又擔心南雁繼續(xù)笑她,便附在夫人耳邊說,“方才皇上還賞了卓大人一座鐵馬城的宅子,說是賀我們花燭之喜。”
時安夏笑著拍拍她的手,“那使得。”
南雁其實聽見了,可沒再說話。嬉鬧適可而止,莫誤了夫人正事。
二人陪著夫人一起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