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是她要睡了,他才剛醒,視頻里他頭發(fā)還亂著,捧著咖啡,睡眼惺忪。
他講他那邊同行的八卦,說某個大廠高管被綠了,離婚還得凈身出戶。
她嗯一聲,講她接到的舉報電話,說有人在樓上陽臺養(yǎng)雞,吵得鄰居快瘋了。
他們都在說,也都像什么都沒說過。
有時候她會想,她是不是該再說點什么,再熱烈一點?可那一整場宴會下來,她像在心里磕了一跤,磕掉的不是感情,而是她最后剩下的那點勇氣。
他之前把她保護(hù)的太好,一切都按照她的節(jié)奏來,讓她差點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他們根本不是同一類人。
可他也有他的力不從心。
一旦意識到了某些東西,就很難再像以前那樣自然地靠近。
兩周后,又要從舊金山飛到西雅圖,民航果然晚點,他到酒店時,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半。
他沒開燈,坐在臨窗的沙發(fā)上,手機(jī)捧在手里。
太累了,連開視頻的力氣都沒有。
她那邊剛下班,在收衣服。
電話已經(jīng)掛著十幾分鐘,他聽著塑料衣架碰撞的清脆聲響,眼皮很沉,卻怎么也不想睡。
剛才他們說了什么?哦,她講白天在一個老小區(qū)的電梯里被困了幾分鐘,嚇得一身冷汗。
晚上回家時,樓道燈還壞了。
他順口說了句:“要不搬來cbd吧?我是說……以后也別兩頭跑了。
”他們經(jīng)常一起過夜,但她在他家?guī)缀鯖]放什么東西,始終像隨時可以抽身的狀態(tài)。
她沒有接話,只隔了兩秒說了句,“我找物業(yè)了,明天就有人來修燈。
”然后便是長時間的沉默。
她沒掛電話,他也沒掛。
誰都沒提。
他能聽到她喝水、咳了一聲,像是在清嗓子。
可他忽然意識到,他已經(jīng)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了。
以前他出差,每天也會打電話,有時也會冷場。
她哼著歌做自己的事,他聽見后會上網(wǎng)找出那首歌,悄悄加進(jìn)歌單。
他在電腦前工作,會給她讀郵件,挑能讀的讀。
她愛聽他讀英文,他讀完還翻譯。
她聽完從不評價,也不多問。
她的安靜,是安心,是靠近。
那時候他從來不介意冷場。
她不說話他能感覺到她還在那兒,他說話她能聽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