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底有細碎的月光,像夜色中流動的溪水。
空氣里傳來幾聲吉他貝斯的嘯鳴,還有歡呼和口哨聲。
他轉(zhuǎn)過身,避開她的視線,輕聲問,“進來看看?”他在電子鎖上輸入密碼。
門推開,一股悶塵味撲面而來,是那種長時間無人的沉寂味道。
他走到墻邊合上電閘,熾白色的燈管頗有些費力地閃了幾下,才徹底亮起來。
室內(nèi)落了厚厚一層灰,辦公桌椅都還在原位,桌面上零散地鋪落著紙張、文具,還有幾個生了銹的螺絲。
靠墻立著一張白板,上面寫滿公式和箭頭圖,邊緣的筆跡已經(jīng)模糊。
幾張泛黃的a4紙貼在上面,都是當年手繪的截面圖,有的已經(jīng)卷起了角。
白板前,是一個碳鋼支架,空著,仍保持著l型的支撐姿態(tài)。
憶芝看了一會兒,猜不出它原來承載著什么。
靳明走過去,把胳膊搭在上面,示意給她看,“這里原來放的是一只機械臂,第一代視覺系統(tǒng)的測試機器人。
”憶芝恍然,點了點頭。
“我們在這兒熬了七個月,它才第一次模仿出——”他做了一個代表勝利的v字。
說起這件事,他的眼睛里閃著不一樣的光彩,“那天晚上跑完所有測試,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我就坐在這兒,看了它倆小時。
”“它也在看著你嗎?”她想起那個會比心、會歪頭的機器人。
他看著那個空蕩蕩的支架,聲音低了點,“按理說沒有。
但我覺得,它看到了。
”他靠在一張辦公桌上,給他講白嶼晨怎么一邊記賬一邊修燈泡;講一個算法工程師的女朋友總來給他送好吃的,把他們一群單身漢羨慕的要死,講數(shù)據(jù)跑到一半,倉庫突然跳閘;所有人幾乎抱頭痛哭。
說得好像挺輕松的。
可說完之后,他靠在那兒,安靜了好一會兒。
“那時候吧……”他忽然語氣慢下來,“沒人知道這玩意最后能不能成。
”“但起碼,所有人都在干同一件事,朝著同一個目標。
”“今天這單收購,是我自己簽的。
”“沒人支持。
白嶼晨反對,財務(wù)不愿意,連技術(shù)那邊都不太理解為什么要收。
說這東西還要燒錢,說我們本來就不該走這條線。
”他語氣平靜,但每個字都像往里壓著。
“他們都覺得我太固執(zhí),拿著控制權(quán)強行推進。
”“也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