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
七日后,坎兒井西線的荒灘上突然搭起數(shù)十座暖棚。
許懷夕帶著屯田營的婦孺?zhèn)內找馆喪?,每座棚外都堆著馬糞和枯草。
外人只當是在漚肥。
“丫頭,這地蛋真能當飯吃?”
李校尉蹲在棚邊啃著烤土豆,滿臉狐疑。
許懷夕掰開一個遞給他:“您嘗嘗,比黍米頂餓。”
熱氣騰騰的土豆綿軟香甜,老兵們吃得嘖嘖稱奇。
……
北疆的夏日比想象中更為毒辣。
土豆已經收成了一批。
產量在這個時候確實是驚人。
許懷夕蹲在田埂上,額前的碎發(fā)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通紅的臉頰上。
她望著遠處正在勘測新水渠的沈挽恙。
那人依舊穿著嚴整的靛青色長衫,連領口都不曾松開半分。
唯有后背透出的一片深色汗?jié)n泄露了難捱的暑氣。
“……挽恙!”
她小跑過去,水囊遞到半途,忽聽得一陣壓抑的咳聲。
沈云岫以袖掩唇,肩背微顫,待平息后才接過水囊:“無妨?!?/p>
許懷夕盯著他袖口若隱若現(xiàn)的血漬,突然想起兒時見到爺爺給奶奶做的竹夫人。
抱著它睡覺可是解暑神器。
北疆無竹。
許懷夕翻遍屯田營的庫房,只找到幾捆搭葡萄架的細竹竿。
她不死心,頂著烈日跑到三十里外的胡商集市。
終于在一個暹羅商人攤前發(fā)現(xiàn)了寶貝。
三根碗口粗的毛竹,通體碧綠如翡翠。
“十兩銀子一根!”
商人比劃著,露出滿口金牙。
許懷夕咬牙掏出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