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3頁）

“——但那臺偃甲已經(jīng)‘死’了?！鞭芍鹪频谝淮未驍噌療o月的話，語速加快，“城主展示給我看時(shí)，說那臺偃甲本是她友人的樣子，但如今神念已空，恐怕鎮(zhèn)壓也只能起到一半的作用。岑無月，你能明白她說的話代表著什么嗎？”

代表什么？

岑無月眨了眨眼睛，沒有馬上接奚逐云的話。

“……沈述死了。”奚逐云的眉心微微蹙在一起，仿佛此刻感覺到痛苦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對面的岑無月，“他不是‘還會回來’，不是‘失約’，不是‘需要你去找’，而是死了?！?/p>

“他說過的話從來會兌現(xiàn)?！贬療o月道。

“但和你約好會三十三年之內(nèi)回去的他不是四十六年了還沒回去嗎？”

“……”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言語越線，奚逐云閉了閉眼，再開口時(shí)便說了低低的一句“抱歉”。

“就算他回不來，”岑無月朝奚逐云笑了一下，仍舊是甜而無害的笑靨，“也一定不是故意的?！?/p>

這下輪到奚逐云沉默了。

而岑無月也通過這一系列對話明白了奚逐云這段時(shí)間以來每天跑來找她、主動贈送信物、說話又總是遮遮掩掩這些究竟是為何了。

他希望能讓渡給她一些微渺的、哪怕是虛假的期待，也不想讓她直面至親的死訊。

這是他的溫柔，也是他的以己度人。

“對你來說，‘確認(rèn)死亡’比‘下落不明’要來得更痛苦是嗎？”岑無月望著城主府的方向，“但對我而言不是。我的師姐師兄們，哪怕是死了，變成木頭、變成花草、變成磚瓦、變成路邊的石子……我也都要一一找到，再將他們帶回師門?！?/p>

奚逐云不說話，眼圈泛紅，好像在代替笑吟吟的岑無月難過。

“奚逐云，你的心太軟了，”岑無月分了他一小塊糖糕，“在這個世上……你這樣只會讓自己更痛苦?！?/p>

——

作為城主，辭青就沒有李大廚那么好見了。

況且正是一整座城的生死存亡關(guān)頭，岑無月也不想在這關(guān)頭找去大吵大鬧，萬一業(yè)淵真的大爆發(fā)，屆時(shí)山崩地裂，生靈涂炭，玄樞城里能活下來幾個人都不好說。

岑無月告訴客棧老板自己會在止淵節(jié)后也多住幾天，老板樂呵呵地應(yīng)了——反正岑無月的賬一直是城主府那邊出的。

另外，她也已拜托奚逐云在止淵節(jié)結(jié)束后多留兩日，有他引薦，玄樞城城主肯定會同意見她。

辭青也未必會給出什么重要情報(bào)，不過既然稱沈述為“友人”，那一定多少能提供些線索，讓岑無月思索接下來該怎么辦、去哪里。

岑無月用手指戳戳木雕沈述的腦袋，嘆氣：“你怎么就死了呢，死前有沒有成功拉人給你墊背??？沒有的話那也太虧了吧？”

木雕當(dāng)然不會說話。

但城內(nèi)突然響起一記沉重的鐘聲，聲紋如同清水一般蕩過整座玄樞城的上空。

岑無月和周圍的人一樣偏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是城東邊矗立的鐘樓。

第二記鐘聲響起時(shí)，街頭巷尾那些疑惑的交流聲就靜了下去。

隨著鐘聲一陣一陣地疊加，空氣也變得越來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