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p>
他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對我說了這兩個字。
小荷白著臉,忙不迭地跑過來將我扶起。我借著她的力道,咬緊牙關(guān),拖著已經(jīng)麻木的雙腿,狼狽地退到一旁。
隨后,他才將視線轉(zhuǎn)向兀自辯解的秦嬤嬤,眉梢微挑,唇間吐出的字眼輕得仿佛一片羽毛:「杖殺。」
此言一出,秦嬤嬤臉上血色盡褪,驚恐地叩頭求饒,哭喊聲凄厲。他卻像是什么都沒聽見,神色沒有半分動容。
兩名身形健壯的侍衛(wèi)上前,像拖一條死狗般將秦嬤嬤拖向院外。很快,沉悶的棍棒擊打聲和血肉模糊的慘叫交織響起,又漸漸歸于沉寂。
「本王生平最厭惡的,便是自作聰明之人?!顾涞哪抗饩従彃哌^院中每一個瑟瑟發(fā)抖的人,「什么事能做,什么事會死,自己心里最好有個數(shù)?!?/p>
那一夜,我被夢魘纏身。
夢里,一頭看不清面目的惡鬼,拖著一根滴血的木棍,在無盡的黑暗中追著我。
自那以后,我再不愿踏出房門半步,仿佛只有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才能給我些許喘息之機。
待到今年初雪落下,我們?nèi)吮辉俅蝹鲉尽?/p>
尚未踏入正院廳堂,齊王那陣陣爽朗的笑聲便已穿堂入室。
我們恭順地跪下行禮。眼角余光瞥見,他的下首處還坐著幾位客人。
他們個個面白無須,嗓音尖細,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陰柔氣,分明是宮里來的內(nèi)侍。
「有這般絕色佳人日夜相伴,七殿下想必不會再孤單,貴妃娘娘在宮里也能安心了?!蛊渲幸蝗寺N著指尖,嗓音嬌柔地笑道。
「是小七不孝,總叫母妃為我懸心。單總管,還勞煩您回去替我轉(zhuǎn)告母妃,小七知錯了,往后定然不會再讓她老人家煩心?!?/p>
他的聲音里,竟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蕭索與落寞。
「哈哈哈,殿下的孝心,奴才們一定原原本本地帶到?!?/p>
「有勞,有勞?!?/p>
席間助興,另外兩位姑娘一位精于舞藝,一位擅長撫琴。轉(zhuǎn)眼間,悠揚的琴音便伴著蹁躚的舞姿在大廳中流淌開來,引得滿座賓客如癡如醉。
唯有我,像一截木樁,與這滿室的華彩格格不入。
「你,過來給本王斟酒?!?/p>
齊王斜倚在主座上,醉眼惺忪地朝我抬了抬手。
我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拎起了桌上的酒壺。
下一瞬,手腕被一只滾燙的大手攥住。我尚未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已被一股巨力帶起,天旋地轉(zhuǎn)間,竟是跌坐在了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