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好幾聲也不見人來應(yīng),他隔著走廊的窗戶往外看了看,沒見屋里開燈,就知道梁小鵬這廝肯定又是出去鬼混了,在門口的花盆里翻了翻,找到備用鑰匙開了門。
“也就只有這不長進的臭小子能讓我找回以前的感覺了?!?/p>
進門開了燈,姜懲倒是有些意外,他原以為就梁小鵬那個邋遢樣,把日子過成乞丐,屋里堆滿雜物,就算墻角里有幾只死老鼠他都不會覺著驚訝,反而是在看到收拾整潔,可用“窗明幾凈”四字來形容的房間后有點不大適應(yīng)。
“……這小子什么時候轉(zhuǎn)性了,前幾天見他還灰頭土臉的,怎么不在人前反而有個人樣了?”
宋玉祗在屋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這里住了不止一個人,”他指了指衛(wèi)生間牙杯里的兩支放在一起的牙刷,“這年頭和兄弟這么親密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和他同居的很可能是個女人?!?/p>
“那小子居然能找到女人。”姜懲一時愕然,“就他那德行能找到這么賢惠的女朋友,這姑娘眼神不大好使啊?!?/p>
宋玉祗被他逗笑了,“別這么說,沒準是梁小鵬為了在她面前表現(xiàn),自己收拾的也說不定?!?/p>
“你是不知道那小子什么德行,我跟你說,他要是能干這種事,我給你干三個月,賭不賭?!?/p>
宋玉祗明顯興奮了起來,眉角直往上挑,“說話算話?”
“當然。”
梁小鵬還沒回來,兩人不好意思在他房間里翻動,只能在擺弄擺弄客廳里放在明面上的東西,姜懲看到架子上擺著一張合照,還想著一看梁小鵬的女朋友是什么風采,走近一看就傻了,他怎么都沒想到那居然是梁明華父子的合照。
照片上的梁小鵬還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姜懲記得很清楚,這張照片就拍攝在老梁過世前的半個月,還是他親自拍的,那天老梁騰出空來帶梁小鵬去游樂園,說什么非得拉著他,他嫌沒趣,寧可在家睡覺,到底還是被拉了出去,不情不愿地拍了這張合照。
……沒想到,那居然成了老梁最后留下的影像。
“其實我挺奇怪的,為什么事發(fā)之前沒怎么受影響,反倒是事發(fā)及事后的記憶受損這么嚴重,常理來說,失憶這事是不應(yīng)該有選擇性的吧?”
“也許是因為腦震蕩造成了暫時性的失憶,腦震蕩的一大特點就是意識障礙和近事遺忘,雖然都是暫時性的,不過在那之后你受到影響,潛意識里開始逃避回憶也是有可能的?!?/p>
“所以說我很可能并不是真的忘了,而是心理作用?居然能持續(xù)十年,太離譜了吧?!苯獞统了剂艘粫?,“不如我去找個心理醫(yī)生解決一下心理問題,也好過后半輩子都被這事折磨。”
“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何苦勉強自己呢?!睘榱硕伦∷淖欤斡耢髪A起一筷子米粉送到他嘴邊,“來吃一口,泡太久就軟了?!?/p>
姜懲用嘴唇碰了碰,“太燙了,吹吹?!?/p>
宋玉祗居然就真的幫他吹涼了粉,堪比米蟲般的生活過得姜懲有滋有味,不禁感嘆:“有人照顧真好,小玉子,你這么賢惠,我又這么帥,不如嫁給我吧。”
“好啊,我等著你去我家提親?!?/p>
姜懲心道就你爹宋君山那個性子,知道我拐走他的寶貝兒子不把我頭朝下種山上都算手下留情了,現(xiàn)在想想,真虧了有聞箏這左膀右臂幫襯著他,不然在未來老丈人面前他連頭都抬不起來。
兩人百無聊賴地等了一會,才聽見走廊里傳來腳步聲,姜懲迫不及待等在門口,梁小鵬從外面推門時一看見家里有人,還是這位煞神,直接嚇得魂兒都飛了,“嗷”的叫了一嗓子,差點拔腿就跑。
“吵什么,進來!”
看這小子有跑路的意思,姜懲直接拽著他的領(lǐng)子把人拎了進來,等梁小鵬進了門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對方身后還跟著個目瞪口呆的女人。
女人看起來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濃妝艷抹,身上帶著一股子風塵氣,姜懲以前在基層的時候沒少掃黃,嗅覺比警犬還靈,聞一鼻子就知道這女人肯定是失足婦女。
不過他沒質(zhì)問梁小鵬,反而給人留了足夠的面子,對女人禮貌地點頭一笑,把人迎了進來。
梁小鵬也順著他的臺階往下,浮夸道:“哎喲,這不是姜大哥嗎,你怎么突然來我家了,嚇我一跳……那個,麗姐啊,你別害怕,這是以前很照顧我的大哥,人可好了……你先進屋,我跟姜大哥單獨說兩句話?!?/p>
那被叫做“麗姐”的女人本來沒把姜懲放在眼里,是覺著他長得好看才多看了兩眼,然后視線落在他價格不菲的穿戴上就挪不開了,還是梁小鵬把她推進屋的。
今天他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樣,沒了出現(xiàn)在武廣平家那天的邋遢埋汰勁兒,讓姜懲更加確信他在別人面前裝孫子純粹是為了討錢,他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敗家玩意兒!
梁小鵬轉(zhuǎn)頭就把姜懲拉到了客廳,壓低聲音問他:“姜哥,你怎么來了啊!下回提前招呼一聲吧,真要嚇出人命的!”